72年我去公社开会,借宿在女干部家,她铺了新床单

发布时间:2025-05-14 13:43  浏览量:2

「这床单是新的,你睡吧。」她轻声说道,目光却不敢看我。

我接过那叠散发着淡淡皂角香的被褥,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七十年代的农村,能有一床新床单,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啊!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床新床单,会成为我此生最深的记忆,也是最痛的伤口...

01

1972年冬天,我去公社开农业生产队长会议。

那时我30岁,刚当上生产队长没多久。

会议安排在邻村公社,从我们村徒步过去要走一个多小时的山路。

冬天天黑得早,等会议结束,早已华灯初上。

村支书拍拍我肩膀说:「老杨,你就别回去了,天黑路滑,明儿个还要继续开会呢。女知青宿舍有空床位,你将就一晚上吧。」

我心里直犯嘀咕,住女知青宿舍像话吗?

可当我一抬头,看见站在对面的樊秀芝,心里突然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樊秀芝是咱们邻村公社的妇女干部,今年28岁。

当年她是从县城下乡的知青,因为能说会道,工作认真,被提拔成了妇女干部。

村里人私下都议论她长得水灵,像城里姑娘似的,白净清秀。

「老杨,没事,宿舍里就我一个人住,有两间房子,你住外头那间,放心吧。」

樊秀芝冲我笑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说话的语气坦荡自然。

当时农村的男女关系还挺保守的,要不是公社领导发话,让我住在一个未婚女同志家,指定会惹来一堆闲话。

我老婆过世得早,带着个8岁的儿子过日子。这些年来,村里的红娘没少给我介绍对象,可我一门心思扑在农活和儿子身上,也就耽搁了。

村里人都夸我老实本分,樊秀芝应该也知道我的为人,否则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让我借宿。

到了樊秀芝的宿舍,是两间相连的土坯房。

外间放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里间是她自己住的地方。

「我去给你拿床被褥。」

樊秀芝说着进了里屋,不一会儿抱出一床被子和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

「这床单是新的,你睡吧。」

她递给我被褥的时候,俏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我愣了一下,接过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冰凉冰凉的。

那是七十年代啊,一张新床单多金贵!

农村姑娘结婚,陪嫁三四床新被褥都是体面的,床单都是精心准备的嫁妆。

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正想婉拒,樊秀芝已经转身回了里屋。

夜深人静,透过简陋的泥墙,我似乎能听见她翻身的声音。

外面北风呼啸,可我躺在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新床单上,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和心安。

02

第二天天不亮,我轻手轻脚地起来准备赶回村里。

昨晚盖的被子和睡的床单已经叠好放在床上。

正准备悄悄离开,里屋的门开了,樊秀芝走了出来。

她估计是刚起床,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睡意,却依然清秀动人。

「老杨,你这么早就走啊?连早饭都不吃了?」

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不了不了,我得回村里看看情况,晚上再过来开会。」

我有些局促地说,总觉得和一个未婚姑娘共处一室让人不自在。

「那你等一下,我给你热点水喝了再走。」

不等我回答,她已经麻利地生起火,烧起了水。

屋里逐渐温暖起来,我坐在简陋的小木凳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些年来,家里就我和儿子两人,早已习惯了粗茶淡饭,很少有人这样关心我的起居。

「来,趁热喝。」

樊秀芝递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开水,里面泡了几粒红枣。

「家里条件简陋,就这点红枣,你将就喝点,暖暖身子。」

她的手指纤细白净,在粗糙的瓷碗衬托下显得格外好看。

我接过水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枣香味在嘴里和鼻腔里弥漫开来。

「谢谢你,樊干部。床单和被褥我都叠好了,真是麻烦你了。」

「哎呀,叫什么干部,叫我秀芝就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麻烦,应该的。」

临走时,我再次向她道谢。

她站在门口送我,微风吹起她的发梢,衬着晨光熹微的天色,构成了一幅我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03

接下来的日子,村里的农活越来越忙,我全身心扑在生产队的事情上。

会议之后,我偶尔会在公社碰见樊秀芝,她总是礼貌地向我点头微笑,而我也同样回应。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就像两条平行线,看似靠近却始终不曾相交。

那年秋收的时候,我们村闹了一场山洪,冲毁了不少农田和房屋。

我带着村民们日夜抢修水利,连轴转了好几天。

「老杨!」

正埋头干活的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樊秀芝。

她背着个挎包,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子,艰难地走在泥泞的田埂上。

「你怎么来了?」我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迎上去。

「公社听说你们村受灾严重,派我们来看看情况,送点救济物资。」

她的脸被太阳晒得通红,但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竹篮,里面装着一些药品和干粮。

「大家都在抢修水利,没空照应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她撩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动作利落地卷起袖子,准备投入工作。

就这样,樊秀芝在我们村住了下来,和村里的妇女们一起照顾老人和孩子,煮饭送水,忙得不亦乐乎。

每天傍晚,我回到简陋的工棚休息时,总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

有一次,我的儿子小军跑来告诉我:「爸,那个阿姨人真好,给我缝补了裤子,还教我写字呢!」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流,在这个艰苦的环境下,樊秀芝就像一缕阳光,照亮了我们的生活。

04

灾后重建工作接近尾声,樊秀芝也该回公社了。

那天晚上,我送她到村口,月光洒在乡间小路上,照出一条银色的光带。

「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村的帮助,特别是对小军的照顾。」

我真诚地说,不知怎的,心里有点不舍。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低着头,用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似乎也有些情绪。

「等忙完这阵子,改天我带小军去公社看你。」

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感觉有些突兀。

但樊秀芝却抬起头,眼睛亮亮的,像是盛满了月光:「好啊,我等你们。」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落下雨点,开始小,很快变得密集起来。

「糟了,下雨了!」

我脱下外套想给她披上,却发现她已经被淋湿了。

「别走了,雨这么大,回我家先避避雨吧。」

没等她回答,我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跑。

我家是村里为数不多没被山洪冲毁的房子,虽然简陋,但比临时搭建的工棚要好得多。

推开门,屋里黑洞洞的,小军应该是在邻居家。

我摸索着点上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樊秀芝湿漉漉的脸庞。

她的头发被雨水浸透,贴在脸上,衣服也湿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却异常动人。

「你先坐,我去找件干衣服给你换上。」

我翻出一件自己的旧衬衣和一条裤子,虽然肯定会大,但总比湿衣服强。

「你换上吧,我去烧点热水。」

我把衣服递给她,转身出去烧水,给她留下私密的空间。

等我拎着热水回来时,樊秀芝已经换上了我的衣服。

宽大的衬衣罩在她身上,显得更加娇小。

「谢谢你,老杨。」她的声音很轻,「把你的衣服都弄湿了。」

「没事,衣服湿了晾干就是,人淋湿了可不得了。」

我把热水放在桌上,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毛巾,递给她:「擦擦头发吧,别着凉了。」

她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动作优雅而自然。

屋外雨声淅沥,屋内煤油灯的光晕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射在土墙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突然意识到,自从老婆去世后,这是第一次有女人出现在我的屋子里,而且还穿着我的衣服。

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既陌生又熟悉。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雨声,谁都没有说话,却感觉无比自然和舒适。

05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终于小了。

「雨小了,我该回去了。」樊秀芝站起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

「我送你。」

我拿出一把旧伞,和她一起走进夜色里。

细雨中,我们共撑一把伞,肩膀偶尔相碰,却又很快分开,就像是两个小心翼翼试探的灵魂。

「老杨,谢谢你。」

送到村口,她停下脚步,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她清秀的脸上。

「小事。」我有些不好意思,「你自己回去当心点。」

「嗯,你也快回去吧。」

她接过伞,犹豫了一下又递回来:「你也要淋雨回去,还是你拿着吧。」

我摇摇头:「我淋点雨没事,你一个姑娘家,别着凉了。」

「那…我改天把伞和衣服还给你。」

「不急,有空再说。」

我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回到家,推开门,屋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我坐在她刚才坐过的凳子上,感觉整个人都恍惚了。

这些年来,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生产队和抚养儿子上,从未想过自己的感情问题。

可今晚,看着樊秀芝在灯光下的样子,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我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苏醒。

06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冬天。

这天,我带着儿子小军去公社交农产品。

办完正事后,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樊秀芝。

小军也吵着要去见「那个好阿姨」。

樊秀芝的宿舍还是那两间土坯房,但我发现门口多了几盆花,虽然在冬天已经凋零,但依稀能看出是菊花。

「谁啊?」里面传来她的声音。

「是我,老杨,还有小军。」

门很快打开了,樊秀芝的脸上洋溢着惊喜:「快进来,外面冷。」

屋子里收拾得很整洁,墙上贴着几张用报纸剪出来的窗花,煤炉上烧着水,散发出温暖的热气。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点东西。」

她有些慌乱地整理着屋子,又给我们倒了热水。

「路过这边,想来看看你。」

我局促地站着,不知道该坐哪里。

小军倒是很自来熟,跑到樊秀芝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事情。

樊秀芝蹲下身,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摸摸他的头,眼里满是温柔。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如果小军有个像樊秀芝这样的妈妈,该多好啊。

「对了,你的伞和衣服我洗好了,等下给你拿。」

她起身,从里屋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和那把旧伞。

「不急的,你慢慢还也行。」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希望她能多留一些我的东西在她那里。

「饿了吧?我去做点吃的。」

没等我们回答,她已经麻利地生火做饭。

很快,简单的白菜豆腐汤和玉米饼就上桌了。

虽然朴素,但很香,特别是那汤,熬得浓郁鲜美。

「好吃!」小军狼吞虎咽,「阿姨做的饭真好吃!」

樊秀芝被逗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给小军夹菜,动作自然亲切,就像是我们一家人一样。

吃完饭,天已经不早了。

「要不…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

樊秀芝犹豫了一下说,「外面天冷路远,小军也累了。」

我看了看小军,他确实一副困倦的样子,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樊秀芝执意让我和小军睡里屋,她自己睡外间。

「里面暖和些,小军还小,别冻着了。」

我想拒绝,但看她坚持的样子,只好答应。

躺在她的床上,我能闻到枕头上淡淡的清香,那是属于她的气息。

小军很快睡着了,而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外间传来樊秀芝轻微的咳嗽声,我担心她是不是着凉了。

想起今天的情景,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甜,又苦又涩。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自从老婆去世后,我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可现在却又有了悸动。

樊秀芝……这个名字在我心里不断回响。

07

第二天一早,我们辞别了樊秀芝,回村去了。

路上,小军一直在说:「爸,我喜欢樊阿姨,她人真好。」

我摸摸儿子的头,心里也在想着她。

接下来的日子,我时不时地找借口去公社,只为能多见樊秀芝几面。

每次见面,我们都聊得很投机,话题从农业生产到国家大事,从儿时记忆到未来憧憬。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

那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樊秀芝表白了我的心意。

冬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你,老杨,喜欢你的踏实和善良,喜欢你对小军的疼爱,喜欢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我的心跳得很快。

当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时,感觉找到了此生的归宿。

我们决定等开春就结婚,组建一个完整的家。

回村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小军,他高兴得直跳:「太好了!我就要有妈妈了!」

看着儿子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满是幸福。

正月里,樊秀芝托人给我们送来了新做的棉袄,一大一小两件,针脚细密,充满温情。

小军爱不释手,整天穿着在村里炫耀他的「新妈妈」给做的新衣服。

我也是逢人就说,开春要娶樊秀芝回家,心里的自豪感无法言表。

村里人都替我高兴,说我这些年苦了,终于要熬出头了。

08

开春前的一个晚上,我正在给木犁上油,准备春耕。

突然,村支书急匆匆地跑来:「老杨,不好了,听说樊干部要调走了!」

我手里的油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心里像打了个惊雷。

「调去哪?为什么要调走?」

「听说是县里看中了她的工作能力,要调她去县妇联工作。这是好事啊,升官了!」

支书拍着我的肩膀说,「但是…她如果去了县城,你们…」

他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县城和村里,不是一个世界。

我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活就往公社奔去。

天已经黑了,山路崎岖难行,我却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快点见到樊秀芝。

赶到她宿舍时,看见屋里亮着灯,我悄悄地推开门。

樊秀芝正在收拾东西,她的动作轻柔而小心,就像是在处理一件易碎的物品。

听到响动,她回过头,看见是我,眼圈立刻红了。

「老杨…你来了。」

她的声音哽咽,像是强忍着什么。

我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我听说你要调走?是真的吗?」

樊秀芝低着头,泪水从她脸颊滑落:「嗯,县里通知我下周就去报到。」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那我们的婚事…」

「老杨,我…」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挣扎,「县城工作是个好机会,我爹娘也希望我能有个好前程。」

我默然,没有打断她。

「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小军,我…我真的很矛盾。」

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想得头都疼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秀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想去县城吗?」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想…但我也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的心像被刀割了一样疼,但我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定。

「你去吧,这是你的机会,我不能耽误你。」

我尽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你年轻,有文化,应该去更广阔的地方发展。」

樊秀芝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我了吗?」

我摇摇头,强忍着心中的痛:「不是不要你,而是放你走。村里条件艰苦,你跟着我,就是跟着受苦。县城好,有前途,你父母也高兴。」

「可我不在乎这些!」她急切地说,「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都碎了。

但我更清楚,如果今天我自私地留下她,日后她可能会后悔,而我会愧疚一辈子。

「秀芝,听我说,」我握住她的手,「你现在情绪激动,可能想不清楚。等你去了县城,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就会明白我今天的决定是对的。」

她抽回手,眼神中充满了受伤和失望:「原来…你从来没有真心想要和我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

我急了,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爱她,所以我必须放手让她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这难道不是爱的表现吗?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屋外的北风呼啸,吹进简陋的窗户缝隙,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在为我们的爱情哀鸣。

09

最终,樊秀芝还是去了县城。

临走那天,她没有来找我告别,只给小军留了一个布娃娃,是她亲手缝制的。

小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整天抱着娃娃问我:「爸,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说她去了远方工作。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可我的心却如死灰一般。

白天我拼命地干活,不给自己留一丝思考的空间;晚上回到家,面对儿子期盼的眼神,我只能暗自垂泪。

村里人都说我傻,好不容易有个对象,竟然就这么放走了。

我不解释,因为没必要。

有人说樊秀芝在县城已经成了妇联的干部,工作得很出色。

我在心里为她高兴,但更多的是无尽的思念和后悔。

也许,我应该自私一点,紧紧地抓住她不放手。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秋收。

这天,我和队里的社员们一起在稻田里收割,汗水浸透了衣背。

突然,有人喊道:「老杨!有人找你!」

我抬头一看,心脏差点跳出来——是樊秀芝!

她站在田埂上,穿着一身干净的藏青色衣服,头发剪短了,显得更加干练。

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目光炯炯地望着我。

我顾不上许多,放下镰刀就向她奔去。

「秀芝!你…你怎么来了?」

我站在她面前,浑身泥泞,不敢靠太近,怕弄脏了她的衣服。

樊秀芝看着我,眼里噙着泪水:「老杨,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

「想通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这半年,我在县城工作,每天都过得很充实,领导也很器重我。」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是不是要来告诉我,她在县城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归宿?

「但是,我发现我最惦记的,还是你和小军。」

她的声音哽咽了,「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的不是工作,不是前途,而是你们。」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

「我辞职了,老杨。」

她擦了擦眼泪,「我想回来,回到你和小军身边,如果你还愿意接纳我的话。」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樊秀芝见我不说话,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如果你已经…有了别的想法,我理解…」

我猛地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傻姑娘,我这辈子都在等你啊!」

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我也泪流满面。

田地里的社员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远远地望着我们,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10

樊秀芝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里人都说我们有情有义,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小军更是高兴得整夜睡不着觉,缠着樊秀芝讲故事,叫她妈妈。

一个月后,我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没有奢华的排场,没有豪华的嫁妆,但我们的心紧紧相依。

樊秀芝带来的全部家当,就是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有那床曾经给我盖过的新被褥。

「这床被褥,我一直留着,从没给别人用过。」

她红着脸对我说,「就像我的心,从那晚起,就只属于你了。」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心里满是感动和幸福。

新婚之夜,我们躺在那床新被褥上,屋外月光如水,屋内暖意融融。

「老杨,」樊秀芝靠在我肩膀上轻声说,「在县城的时候,领导多次挽留我,甚至说可以帮我调你去县城。」

我愣了一下:「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县城条件多好啊。」

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我发现,对我来说,什么职位、什么前途,都不如能和你在一起重要。」

「在县城工作的那段日子,我的身体在城里,心却早已飞回了这个小山村。」她继续说,「每次想起你站在田埂上汗流浃背的样子,想起小军那双期盼的眼睛,我就觉得,我的归宿不在县城,而是在这里,在你们身边。」

我紧紧地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温暖和真诚。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幸福。

不是显赫的地位,不是优越的条件,而是找到那个愿意陪你共度一生,不论贫富贵贱的人。

11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幸福地流淌着。

樊秀芝很快适应了村里的生活,她不仅照顾好家庭,还帮我分担了许多生产队的工作。

因为她有文化,村里有什么困难的事情,比如写报告、记账、和上级沟通,大家都愿意找她帮忙。

渐渐地,她在村里有了很高的威望。

小军在她的教导下,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成了村里的小榜样。

每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围坐在煤油灯下,樊秀芝教小军念书写字,我在一旁听着,心里满是满足。

转眼三年过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生产队的粮食产量连年提高,我被评为县里的劳动模范。

樊秀芝因为工作出色,又被推选为村妇女主任。

七五年春天的一个晚上,樊秀芝神秘地对我说:「老杨,我有个惊喜要告诉你。」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什么惊喜?」我好奇地问。

她俯到我耳边,轻声说:「我怀孕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惊喜若狂:「真的吗?什么时候发现的?」

「去公社医院检查过了,已经三个月了。」她害羞地说,「这几个月我一直不太舒服,还以为是累的,今天总算确认了。」

我激动地抱起她,在屋里转了好几圈,直到她笑着捶我的肩膀说「头晕了」,我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

「老杨,这次我想要个女儿,像你一样踏实善良的女儿。」

她抚摸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眼里满是期待。

「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健健康康。」

我轻抚她的脸颊,心里却也期待着能有个女儿,像秀芝一样聪明漂亮的女儿。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村子,大家都来恭喜我们。

村支书特意调整了樊秀芝的工作,让她少劳累,多休息。

我也是寸步不离地照顾她,生怕她有半点闪失。

小军知道自己要当哥哥了,高兴得在村里到处宣扬,还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许多家务,为的就是让樊秀芝多休息。

冬天的时候,樊秀芝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却仍然坚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别太操心了,对身体不好。」我心疼地说。

「没事,适当活动对胎儿好。」

她摸着隆起的腹部,笑得像个孩子,「昨晚她踢我了,可有劲了,肯定是个健康的孩子。」

看着她幸福的样子,我的心里满是温暖和感激。

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失去第一任妻子的痛苦后,又赐给了我如此好的一个女人。

12

冬去春来,转眼到了预产期。

那是七六年的三月,春寒料峭,田野里刚抽出嫩绿的新芽。

这天晚上,樊秀芝突然感到腹痛,我赶紧找来村里的接生婆。

接生婆检查后,脸色凝重:「胎位不正,有些危险,得赶紧送公社医院。」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顾不上多想,背起樊秀芝就往村口跑。

村支书已经联系好了生产队的拖拉机,准备送我们去公社医院。

夜色中,拖拉机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每一次颠簸,樊秀芝都会痛得直抽气,可她硬是咬牙不吭一声。

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心里又急又怕:「坚持住,马上就到了。」

她微微点头,额头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终于到了公社医院,医生们立刻行动起来。

「情况不太好,得做剖腹产。」

主治医生神色凝重地对我说,「现在医疗条件有限,会有一定风险。」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那…有多大风险?」

「说实话,农村医院条件有限,这种手术…」

医生欲言又止,「总之,我们会尽力而为。」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冲进产房,看到樊秀芝躺在简陋的产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老杨…」她虚弱地叫我,「别怕,我挺得住。」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秀芝,你一定要挺住啊,你还没教小军认完所有的字呢,你还没看到我们的女儿长大成人呢,你还…」

我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护士把我拉出产房,门关上前的最后一瞬,我看到樊秀芝对我做了个口型:「等我…」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不时地抬头看挂在墙上的钟表,秒针每走一格,我的心就揪紧一分。

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出来。

「是个女孩,很健康!」护士笑着对我说。

「我妻子呢?她怎么样?」我急切地问。

护士的笑容有些勉强:「产妇失血较多,正在抢救…」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瘫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终于,主治医生走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喜悦?

「恭喜你,杨同志,母女平安!」

他拍拍我的肩膀,「你妻子真是太坚强了,失血那么多,愣是挺过来了。」

我瞬间泪如雨下,冲进产房,看到樊秀芝虚弱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我们刚出生的女儿。

「秀芝…」我的声音哽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抬起头,虽然脸色苍白,眼睛却明亮动人:「老杨,你看,我们的女儿多漂亮。」

我低头看那个小小的生命,皱巴巴的小脸,紧闭的双眼,小小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在向这个世界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和满足。

13

樊秀芝和女儿在医院住了一周才回家。

小军一见到妹妹,立刻被这个小生命迷住了,整天围着她转,看她睡觉,看她哭闹,看她喝奶。

「爸,妹妹长得真像妈妈。」他认真地说。

我点点头,心里满是感动。

女儿取名叫杨慧,乳名叫丫丫,果然如小军所说,长得很像樊秀芝,尤其是那双眼睛,灵动而有神。

樊秀芝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操持家务和队里的工作了,虽然我一再劝她多休息,她却总说自己没事。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幸福地流淌着,我们的家,完整而温暖。

七八年的春天,村里迎来了一个重大的变化。

公社组织开始试行责任田政策,家家户户都可以分到自己的田地自主经营。

作为生产队长,我接到了上级的指示,要认真落实这一政策。

「这是个好政策啊!」

樊秀芝激动地说,「这样大家的积极性就能调动起来了。」

在她的协助下,我顺利地完成了全村的责任田分配工作,得到了上级的表扬。

那几年,正是改革的春风吹遍全国的时候,我们村的面貌也日新月异。

杨慧从牙牙学语的婴儿长成了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小军也已经是个懂事的少年,在区里的中学读书,成绩优异。

八零年初,樊秀芝被推选为村委会副主任,更多地参与到村里的建设中来。

在她的努力下,村里建起了幼儿园和图书室,让孩子们有了更好的学习环境。

每当看到村子一天天变好,看到家庭一天天和睦,我就会想起那晚在樊秀芝宿舍借宿时的情景。

那张崭新的床单,那个温暖的眼神,成了我一生中最珍贵的记忆。

14

八六年,小军高中毕业,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

全村人都为他高兴,村支书特意组织了一次欢送会。

我看着儿子站在台上,身材挺拔,眼神坚定,心里满是骄傲。

樊秀芝在一旁抹着眼泪,她付出了太多心血,教导小军学习,生活,做人。

虽然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

「妈,别哭了,我很快就回来看你们的。」

小军走过来,轻轻拥抱了樊秀芝,「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和教导。」

樊秀芝抱紧了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泪水浸湿了他的肩膀:「好好学习,将来回来报效家乡。」

送走小军后,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十岁的杨慧更加粘人了,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妈妈身边,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樊秀芝总是耐心地听,然后教她做功课,教她做针线活,教她如何做个懂事的好孩子。

「老杨,」一天晚上,樊秀芝靠在我肩上轻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小军都上大学了。」

我点点头,抚摸着她的手:「是啊,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还记得当年那床新床单吗?」

我笑了:「怎么会忘记呢?那可是我们缘分的开始。」

「知道吗,那床单是我准备了好久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早就…对你有好感了,只是不敢表露。」

「真的吗?」我有些惊讶,「那你为什么要去县城?」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因为我想让你主动来找我,来证明你对我的感情。我知道这样有点任性,但…」

「傻丫头。」

我紧紧抱住她,「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想要更好的生活,才放你走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坚持要你留下,会不会更好?」

「结果不是很好吗?」

她靠在我胸前,「我们不是有了美满的家庭和幸福的生活吗?」

我点点头,心里满是幸福和感激。

是啊,这些年来,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见证了农村的变化,抚养了两个出色的孩子,共同建设了温馨和睦的家。

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15

岁月如梭,转眼间我们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了。

杨慧也已成家,在镇上的中学当了老师,有了自己的小家庭。

小军大学毕业后在省城工作,事业有成,常常回来看望我们。

现在的农村已经和当年大不相同,家家户户住上了砖房,通了电,通了自来水,甚至还有了电视机和电话。

我和樊秀芝退休后,过上了悠闲的晚年生活。

每天早上去村口的小树林锻炼身体,下午在自家的小院子里晒太阳,逗逗孙子孙女。

晚上,依旧是我们最喜欢的时光。

我们常常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回忆那些逝去的岁月。

「老杨,」樊秀芝的眼角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但笑起来依然如当年那般温暖,「你觉得我们的一生幸福吗?」

我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当然幸福,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她靠在我肩上,轻轻地说:「那天晚上,当我铺上那床新床单的时候,就在想,如果你能成为我的丈夫,那该多好啊。」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而且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我转过头,看着这个陪伴我大半生的女人,眼里满是柔情:「秀芝,谢谢你给了我这么美好的人生。」

她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就像当年那个在灯光下羞涩微笑的姑娘。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比如那床新床单带来的温暖,比如她眼中不变的深情,比如我们之间历经风雨却始终如一的爱。

这,就是我们的一生。

平凡而伟大,简单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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