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圆》-35

王曼昱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侧，却没有捞到林高远的手臂，睁开眼看了眼，身旁哪儿还有人，只留给她一个睡得皱皱的床单。

“高远……林-高-远？”

无人应答。

王曼昱翻身坐起，阳光洒进墙角，窗帘的薄纱轻轻摇曳，让人感受到一丝静谧的幸福。

她猜林高远应该在厨房里，于是一边刷牙一边向厨房走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他围着围裙手脚忙碌。

林高远这次很快就听见了她的动静，转过头说，“小昱，早上吃西红柿鸡蛋面噢！”

王曼昱笑着点了点头。

哎，要吃一辈子西红柿炒鸡蛋咯！

简单的吃过早饭后，接上貂蝉，两人去陈幸同家吃午饭。

“让我们看看谁来了呀？”同同一手抱着小宝，一手打开门，“哇，是姨姨来啦！”

“好久不见呀！”

王曼昱也是同样的姿势抱着貂蝉，一孩一咪大眼瞪小眼，小宝伸手就要抓貂蝉的毛毛，被三人及时制止，不然又要发生一场“闹剧”。

“小电池对猫不过敏吧？”进门后王曼昱将貂蝉护在怀里，坐在沙发上问。

同同摇了摇头，也问她，“貂蝉对小孩不过敏吧？”

王曼昱低头看了眼貂蝉，它缩着身子，不停打量四周，不确定的说，“应该不会吧？”

毕竟她和貂蝉也才见第二面。

“怎么会嘛！老婆，你们想多了。”貂蝉她爸端着两盘水果，加入她们的话题，身后的七号也接话道，“我儿子抗造！”

“胖咋还没来？”受北方人的影响，林高远的东北话也是随地大小说。

三家只剩樊振东家还没来了。

……

“五分钟五分钟，豪你家这附近堵得水泄不通啊！”樊振东发来一条焦急的语音。

周启豪组织好语言准备回复，被林高远抢了先，“我都来了，胖，你太慢了！”

他的语气依旧黏糊糊的，还分不清平翘舌。

樊振东一进门就先给了林高远一个肘击，让他得瑟，尤其是跟王曼昱和好后越来越得瑟了。

“昱，你看他！”林高远跑到王曼昱身边，撒娇道。王曼昱撩了撩头发，此刻真想假装自己不认识他。

“高远，你要不介绍一下？”樊振东说。

樊振东的太太不是体育圈的人，王曼昱只在婚礼电子邀请函上看过她的照片，所以还是有必要介绍对方认识一下。

林高远站起来，理好衣服，郑重道：“这是我老婆，王曼昱。”

“嫂子好！”王曼昱挥了挥手。

樊太太也是个爽利人，手挥的比她还猛，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热情。

“曼昱叫嫂子，高远你叫声哥来听听。”周启豪开始挑事了。

"对啊，远你叫我声哥来听听。"

“昱都叫你们哥，我比她大这么多她都只叫我名字，各论各的。”林高远才不接招呢，大家假装鄙夷，只有王曼昱红着脸低头给了林高远一杵子。

吃完午饭，桌上都还没收拾，林高远公司打来电话说有急事，他得过去出去处理一下。王曼昱还想跟同同多待一会儿，就自己留了下来。

没过一个小时，七号说有朋友约他，也出门了。

樊振东一家也是。

“哎，”陈幸同窝在沙发上，摇摇头说，“结了婚就不在乎了……你家高远也是，这还没结婚呢，就跑！”

王曼昱眼睛盯着在垫子上玩球球的貂蝉，越看越喜欢，懒懒地应着，“就是说，怎么这样啊！”

同同挪到她旁边，撑着头饶有兴趣的问她，跟林高远究竟是怎么和好的。

大家都只知道两人和好了，不知道过程。

是夜。

王曼昱在聚会上喝得酩酊大醉，是两个队友将她带回去的。

半夜醒来，她借着酒劲儿，开始“胡闹”。给林高远发消息，又撤回，发消息，又撤回。

打电话，挂电话，打电话，挂电话……

林高远被吵醒后，想假装不在意，最终还是没忍住，接了电话。

“喂。”

“林高远，我后悔了，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电话的那头传来王曼昱低低的抽泣声，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打湿了她的衣领。

“你喝醉了，小昱。”

林高远的声音沙哑又克制，他怕吵醒装死的自己。

“我没醉！林高远，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给我想清楚！”

察觉到他又要退缩，王曼昱燃起了一股无名火。林高远在电话另一头被气笑了，她还真是从来不在他面前隐藏情绪，也爱在他面前颠倒黑白。

“是你……王曼昱，是你，先放弃我的。”

这是扎在林高远心上的刺。

“对不起嘛，对不起，我搞错了。”王曼昱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是一股不能当面解释的无力感。

很快，她又打来视频电话。

林高远能看清她坐在床边，脸上挂满泪痕，一边摆手说不是，一边抽噎着，“我们约法三章了的，你不能口是心非，我不准你口是心非。”

是林高远亲口说的，她还记得。

“为什么你总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连你的近况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小昱……”

“林高远你想清楚再说！”

沉默良久。

“我明天去北京出差，晚上会在XXXX吃饭。”林高远报了一串地址后挂掉了电话。

她胡闹，他就陪她。

又一次见面。

王曼昱坐在不远处，看着他缓缓走过来，声音轻挑:“喝醉了?”

“没有。”

说罢，他解开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她的目光便游移在他干燥修长的手指上，净白的皮肤下隐隐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啪嗒一声，她放下筷子:“我还以为你会喝醉呢。”

“有几个新朋友在，不方便。”他语气平淡，西装外套已经被脱下，搭在臂弯。

“林总还是这么周全。”她装作细想，故意揶揄道。林高远现在做了远剑的老板，大家自然都叫他林总了，王曼昱现在也这样称呼他。

“喝醉了没人送我回去。”他的表情有些苦涩。

这么多年，酒桌上的生意谈过不少，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也不少。一局散场，他们或许有爱人在外等待，或许投进下一个灰色地带的局，林高远通常是和助理一起回去。

也有不少人邀请他去一些所谓的“好地方”逍遥快活，他从未踏足过。要不是有些生意只能在酒桌上谈，他可能下了班就一头扎进家里。

即使家里只有他自己。

林高远一直不是个喜欢独处的人，还是运动员时期因为太喜欢说话，被广大网友颁了个“奖”——诺贝尔一直讲。退役后接下远剑，分身乏术，一点不比之前流浪地球好过，日子就越过越单调。

周启豪总说，他跟王曼昱越来越像了，各种意义上的像。

王曼昱确实更喜欢独处，林高远也承认自己被影响了。被王曼昱改变的那部分他，代替她留在了他身边。

挺好的。

他觉得挺好的。

至少证明他们还有关系，至少别人提及王曼昱的时候会想到他。

“真连个给你开车的人都没有?”

王曼昱觉得有些好笑，这话放在三十年前说她可能还会信。

林高远拉开凳子，自顾自地坐下，说:“助理请假了……陪女朋友过生日。”

他的话带着明晃晃的暗示，但王曼昱完全不接招，眼神跟随他的动作移动，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我让你坐了?

仿佛昨晚给他打电话的是另一个人。

“我可以送你啊。”她拿起桌上的果汁抿了一口，明明前面还觉得饭菜挺合乎她胃口，现在却觉得索然无味。

算了，不吃了。

“可惜你没喝醉。”她继续说。

一秒，两秒，三秒……

林高远大脑飞速转动，很久没见她，说话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王曼昱迟迟未收回目光，想看看这位混迹生意场的林总会怎么接话，究竟是说些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呢？

就像那晚的热搜一样，这一次他会怎么权衡利弊呢？

“王曼昱，你认真的吗？”林高远终说话了。

王曼昱闻言点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林高远叫来服务生打开了那瓶放在桌上的酒，拿起瓶子喝了起来。

看样子打算一饮而尽。

“这是我朋友存的酒，我要带给人家的！”王曼昱从他手里抢过瓶子，不让他再喝。

“不喝你还跟我回家吗？”

林高远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突然感受到一阵温热。

王曼昱托住了他的手。

手指交织在一起，柔软而又有力地交握着。

“跟你回家，我不逃跑了。”王曼昱说。

后来的事便不需再明说了。

……

“诶，”陈幸同见她迟迟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说啊，怎么和好的?”

思绪流转，王曼昱低着头，说了两个字：“秘密！”

陈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