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安娜理财纠纷背后：中信证券拿回了几十亿

说好的固定收益理财，最后“理”到手一堆垃圾资产？

历时三年，家纺龙头富安娜（002327.SZ）与中信证券（600030.SH）的理财委托纠纷，终于有了阶段性进展。

12月25日，富安娜发布公告称，其起诉中信证券、招商银行广州分行的金融委托理财合同纠纷案，获法院一审判决：中信证券需赔偿其本金损失近2930万元，涉案资管计划后续清算回款由原告和中信证券各按50%分配。

值得关注的是，判决中，鉴于富安娜已从资产专用账户中提取559.02万元，且资产专用账户还收到西部信托有限公司投资回款合计3583.71万元（该笔回款公司尚未提取），中信证券和招商银行广州分行应配合富安娜公司足额提取前述款项及利息。

上述可提取款项与法院判令中信证券赔偿的金额大体相当。

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法院认为中信证券在本次委托理财关系中付有相当程度的责任。

固收理财，买到了垃圾债

这场纠纷的核心是一款名为“中信证券富安FOF定制1号单一资产管理计划”（“富安1号”）的产品。

作为上市公司，富安娜试图利用闲置资金获得比银行存款更高的收益，这在中国上市公司中并不少见。该产品在2022年4月突然发生兑付逾期，此后触发了这场历时三年的法律纠纷。

富安娜购买的这款“富安1号”产品，实际上是一个多层嵌套的资产管理计划，其主要持仓包括东方红货币B及北大资源杭州海港城项目。

根据富安娜公告披露的资金流水，在中信证券的指令下，其资金经历了四次主要操作：

2020年3月20日，转入人民币1.2亿元，认购第四期理财；2020年4月16日，转出人民币约1.021亿元，获得第三期理财的本金和部分利息；2021年3月19日，转入人民币1.2亿元，认购第五期理财；2021年3月22日，转出人民币约1.2538亿元，获得第四期理财的本金和部分利息。

至2022年4月，因托管账户资金不足，到期的1.065亿元理财本金无法兑付。公告进一步指出，从2020年4月至2022年4月14日期间，除偶尔参与不超过2000万元的货币基金投资外，账户内超过1亿元的主体资金并未发生实质性的投资流向。

这意味着，富安娜在2020年3月至2021年3月间的认购与赎回操作，本质上是一种“资金空转”——即以后期认购的资金兑付前期产品的本息。最终导致1.065亿元本金无法兑付的根本原因，应追溯至2020年之前已投出资金的未能收回。

2020年4月19日，富安娜与中信证券在以前理财合同的基础上，签订了一份《中信证券富安1号定向资产管理合同之补充协议》。这份协议约定理财账户投资的是某金融机构发行的“甲金融产品”。

然而，在该协议签订后，托管账户并未发生重大的投资性资金划转。此前的关键投资，是一笔于2019年从托管账户划转至民生银行重庆分行的1亿元资金。

富安娜2022年10月的公告中披露了“甲金融产品”的身世。

根据披露，在《富安1号3季度报告》中提及，“富安1号”计划投资于西部信托渝信优债精选4号集合资金信托计划（以下简称：渝信4号信托计划），而该信托计划的债务人为浙江蓝德置业，北大方正集团和北大资源集团提供连带责任保证担保，浙江蓝德置业90%股权质押担保、杭州海港城（现已更名为“北大资源博雅城”）不动产抵押担保。

渝信4号信托计划自2020年3月20日起未收到债务人浙江蓝德的季度付息。而其底层债权的还款来源取决于：1、方正集团的重整，目前正在延期；2、浙江蓝德的还款能力及抵押物处置。方正集团此前已转让了相关资产包，浙江蓝德及杭州海港城项目的实际控制人变更为朗基集团。

富安娜方面表示，2020年3月20日渝信4号信托计划未按时付息后，中信证券实际上未及时披露风险情况，且仍营销投入第四期资金持续投资，在2021年3月1日及2021年12月30日，中信证券执行委员会委员、资产管理业务负责人杨冰及中信证券深圳分公司负责人梁琪还亲赴富安娜，现场营销产品继续投资事宜。

关于“杭州海港城”的持仓信息，富安娜方面公告称：“鉴于2019年前后，北大方正集团已经发生债务危机和实质性违约，本公司(富安娜)与中信证券在2020年4月签订《资管补充协议》中，不存在约定中信证券富安1号产品可以投资‘北大资源杭州海港城’、‘北大资源’、‘北大方正集团’及相关关联公司与资产的情况。”

中信证券收回几十亿

事实上，在富安娜理财逾期之外，中信证券此前多年与“杭州海港城”顶层的股东方存在重大债权债务关系。

“富安1号”提及的“杭州海港城”，其本身是由浙江蓝德置业发展有限公司开发的复合型商住项目，其原始控股股东为北大方正集团旗下企业。2017年9月，国家审计署的审计意见揭示了该集团在股权与资产方面存在重大问题，其庞大的债务危机此后逐渐公开化。

中信证券正是北大方正集团的主要债权人之一。截至2019年，北大方正集团的前四大债权人上海银行、民生银行、中信证券、中信建投合计持有的债权总额超过300亿元。

为缓解资金压力，北大方正集团早在2018年就已将其持有的核心资产——市值超50亿元的11.09亿股方正证券股票，质押给了中信证券。

一个关键的时间对比在于，当富安娜于2022年4月公告1.065亿元理财本金逾期无法兑付时，方正证券（601901.SH）在2022年3月22日发布公告称，控股股东质押给中信证券的上述11.09亿股股票已全部解除质押。

这一操作意味着，北大方正集团偿还了2018年因股票质押回购业务所欠中信证券的数十亿元资金。

至此，中信证券成功收回了其对北大方正集团的大额债权，而通过其资管计划投资于同一风险链条上底层项目的理财客户富安娜，依然悬于未决的法律诉讼与资产清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