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岁时他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30年后他再次求婚,她回绝:老了
发布时间:2025-09-26 20:24 浏览量:2
20岁时,他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他只有和别的女人结了婚,在他的煎熬挣扎和痴情关注中,她由新娘又变成了寡妇。
30年后,他的妻子不幸因病去世。此时的她,也已守寡多年。
他期待着此生再续前缘,孰料,心如止水的她竟一口回绝:
“年华迟暮,不欲重堕绮障。”
她宁愿双方的记忆定格于初见时的最美,也不想在满脸沟壑中对坐而视。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她心里自认为善良地想着,口中对他的拒绝却毫不迟疑。
他就是作家、翻译家周瘦鹃。
1912年,上海务本中学校庆,舞台上,同学们正在演出昆剧,台上的女主角活泼可爱,纯美天然。
唯美的古词,被她唱得娓娓动听,余音绕梁。
台下,18岁的周瘦鹃看呆了。在她的盈盈浅笑中,世界如此缤纷绚烂。
年轻时的周瘦鹃
彼时的他刚刚中学毕业,在民立中学教英文。
他赶紧向学生们打听,才知道台上演主角的美丽女生正是“校花”周吟萍。
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
多情的周瘦鹃恋上了周吟萍。他在她放学的路上徘徊守候,可是当她真的出现时,他又心生胆怯不敢上前。
“记得城南花巷里,疾心日日伺秋波。”
他的胆怯,来自门第的悬殊。
周瘦鹃1895年出生于上海,家贫少孤,六岁丧父。
他打听得知,周吟萍是富家千金,而自己则父亲早逝,家境贫寒,靠母亲给人缝补做活才勉强读完中学。
尽管早在16岁时就发表过小说,在文坛已小有名气,但他的内心是自卑的。
穷小子爱上富家女,他不敢奢望这样的爱情会有童话般的结局。
可思念的火焰怎能轻易地熄灭,周瘦鹃鼓起勇气提笔给周吟萍写了一封信。
信写得礼貌而克制,说的是自己冒昧打扰,怕唐突了佳人。
在幻想和期待中煎熬数日后,他意外地收到了回信。信中,周吟萍还附上她的作品《探梅赋》。
她自幼喜爱昆曲,曾跟随名师学习。因对《牡丹亭》中的杜丽娘尤为欣赏,爱屋及乌,对梅也情有独钟。
读过之后,周瘦鹃被深深折服,爱意自此更浓。
周吟萍的英文名是Violet,意为紫罗兰,从此,紫罗兰成了周瘦鹃一生挥之不去的爱恋。
在爱情的巨大鼓舞之下,他辞去教师之职,专注于写作和翻译,20岁便在文坛名声鹊起。
风靡一时的《礼拜六》周刊,每期都有他的作品。他用温软深情的文字打动了周吟萍的心扉。
他们在信中热烈地谈昆曲,谈小说,也谈他俩共同热爱的紫罗兰。
两人陶醉在美妙的爱情里,周吟萍也渴望能和心上人终成眷属。她多想就这样沐浴在幸福里,宁愿忘记自己其实还有父母之命的婚约。
纸终究包不住火,家人发现了她和周瘦鹃的恋情。为了斩断她不应有的情丝,家里迅速让她择日成婚。
对方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少爷,平素乖巧顺从的周吟萍想反抗家中安排的无爱的婚姻,可胳膊终究还是拧不过大腿。
《礼拜六》的封面
在给他的信中,她语气坚定:“坚贞共矢百年心。”她想告诉他,自己愿意做他一辈子的未婚妻。
周吟萍婚大婚当天,周瘦鹃如约到场。
看着心上人穿一袭洁白的婚纱,美丽又哀伤地成为了别人的新娘,周瘦鹃的心头在滴血。
周吟萍面如白纸,神情恍惚。不时凝望着周瘦鹃,她的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手上的浅色丝手套,那是他送给她的礼物。
经此沉重打击,周瘦鹃回家后就病倒了。唯一让他的安慰是,周吟萍仍像以往托人给他带信,虽然信越来越短,他都视为珍宝。
日复一日的无望后,一年后周瘦鹃也奉母命成亲。这一次,周吟萍也到场参加了。
看着情郎成为了别人的新郎,她不停在心中问难道这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
谁都不知道她这一年过的什么日子,每天夜里都揣着一把剪刀,为的就是守住一份清白,盼望着夫家能给她一纸休书,以期和心上人重聚。
却没想到,休书未等来,却等来了周瘦鹃的婚讯。
一切都木已成舟,第二天,她给周瘦鹃写信:“昨晚我去剧院看了《黛玉葬花》,为林妹妹狠狠掬了一把同情泪。”
周瘦鹃与妻子
周瘦鹃的妻子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她同情丈夫的遭遇,默许他和周吟萍通信,让他们在精神上感觉到一丝慰藉。
曾经至纯至美的感情,让周吟萍心如死灰。
两年后她怀孕了,却没有一丝初为人母的喜悦,在写给周瘦鹃的信中,她口吻平静:
“想当初家里逼婚,我也曾几次三番抵抗,然总没有效果。后来退一步想,我譬如寄居此间,保持清白,以后慢慢再作道理。一年工夫,居然被我挨过了!而你却与人结婚了。这也不能怪你,我深悔不曾向你明示。”
刻骨铭心的爱恋已成虚妄,孩子出生后,周吟萍远离上海,独自外出工作。
紫罗兰那么远又那么近,似乎无处不在。
周瘦鹃为自己起了笔名“怀兰”、“怀兰室主”,他的案头,摆放着紫罗兰花,他用的墨水是紫罗兰色,他出版的文集叫《紫罗兰集》、《紫兰小谱》。
他甚至把主编的刊物定名为《紫罗兰》,在自己办的小杂志《紫兰花片》上,他特意开辟了一个栏目:银屏词。
“银屏”即是“吟萍”的谐音。
周瘦鹃手上那枚一直戴着的金戒指,上面刻着英文love,是周吟萍送给他的礼物。
在《爱的供状》中,他写道:“记得年年长在手,未须钿盒证鸳盟。”
周瘦鹃将所有的哀伤绝望和惆怅幽怨都写进小说。
所有的故事,“都脱不了一个情字的圈儿”,都是对封建家庭专制和包办婚姻的控诉,结局也都无一例外地以悲凉收场。
周瘦鹃的笔下写着无望的相思,不论小说、散文,还是诗词,“十之七八均为彼一人(吟萍)而作”。
他的“哀情小说”自成一格,他也因此成为“新鸳鸯蝴蝶派”的早期代表。
他的笔触细腻,字句凄婉,诗人陈小蝶评价“哀艳不可卒读”,并赠诗一首:
“弥天弥地只情字,如此钟情世所稀。我怪周郎一支笔,如何只会写相思。”
1931年,周瘦鹃到苏州定居,他买下一处带花园的院子,命名为“紫兰小筑”,他的书房,叫做“紫罗兰庵”,园子里的一角叠石,定名为“紫兰台”。
每当紫罗兰盛开时,他就独坐花前,任那历历往昔情事浮上心头。他写道:
“楼头依约见仙姿,一味相思一味痴。记得连天风雨里,为伊引领立多时。”
抗战爆发后,周瘦鹃开始致力于翻译事业和创作爱国小说。
他写了《风雨中的国旗》、《南京之围》、《亡国奴家里的燕子》等,以表达他的抗日爱国之情。
为了保持民族气节,上海沦陷后,周瘦鹃拒绝同日本人合作,“自从日寇占领了整个上海,申报馆也沦陷了;我不再做编辑工作,总算保持了清白”。
1946年,周瘦鹃的妻子因病去世。他残存的念想又死灰复燃,却被周吟萍的拒绝浇了个透心凉。
真如她所说的年华老去的理由,还是对当年他没能一直为她等待的怨艾?
其实,三十年过去,原因和结果都不那么重要了。
周瘦鹃仍旧继续用笔写着相思:“金环贻我千般意,红豆赠君万种情。莫惜华年随逝水,今生未卜卜来生。”
他一边写作、翻译,一边苦心经营“紫兰小筑”,爱莲堂、仰止轩,他还特意开辟了梅屋,那是为周吟萍所建,因为她爱梅。
有心无意之间,周瘦鹃竟成有名的园艺家和盆景制作大师。
新中国成立后,“紫兰小筑”对外开放,周恩来夫妇和朱德夫妇都曾前来参观,原来有些冷清的园里子,也曾欢声笑语,高朋满座。
周瘦鹃从年轻时就喜欢经常戴一副墨镜,将眼神中所有的悲欢聚散都藏在厚厚的镜片之后。
那满园的紫罗兰,那茂盛的花木、素雅的盆景,就是他最后的慰藉。
每一个悄无声息的清晨,整个园子的紫罗兰,都化作了周吟萍的影子,散发着无尽相思的余温。
周瘦鹃曾在文章中说:
“我之与紫罗兰,不用讳言,自有一段影事,刻骨倾心达四十余年之久,还是忘不了。”
他想永远留住满园的春意,如同永运留住所有过往的美好,但是史无前例的十年浩劫残忍地碾碎了他的梦。
一天,一群造反派闯进了“紫兰小筑”,一通极尽疯狂的打砸抢。
房屋都被贴上了封条,盆景被摔烂砸碎,周瘦鹃似乎能清楚地听到它们无声的哭泣与呻吟,从白天到黑夜。
“一生低首紫罗兰”,他愿意一生为了爱低眉折腰,可他的紫罗兰已经被无情地蹂躏践踏,整个园子成了一片废墟,他的心头在滴血,灵魂在颤栗。
尊严都没有了,一生心碎的爱情也只能一同埋葬。
73岁的他,把自己的最终结局悲愤地交付给了幽深的古井。
但他和周吟萍曲折凄婉的爱情故事,就像依然盛开在文字里的紫罗兰,永不会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