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给女朋友转了10万块钱,顺藤摸瓜,最后我和凤凰男老公离婚了
发布时间:2025-05-28 03:02 浏览量:4
"我只知道弟弟转了十万,怎么就牵出这么大的事儿?"我盯着眼前的离婚协议书,手指微微发抖。
1992年的春天,窗外的杨柳刚刚吐出嫩绿的新芽,我在县里的家纺厂当会计已经七年了。
那年,我三十二岁,儿子上小学二年级,坐在发黄的课桌前写那些歪歪扭扭的钢笔字。
日子过得像流水一样平淡,一天和前一天几乎没什么两样。
早上六点起床,煤球炉上烧水,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为一家人做好早饭。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周末,会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轨迹。
我从小在县城长大,住在一排平房里,院子里种着几棵石榴树,夏天开满红艳艳的花。
父亲是中学教师,总是背着一个褪色的帆布包,戴着一副老旧的近视眼镜,在黑板上写下一行行整齐的粉笔字。
母亲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总是穿着朴素的确良衬衫,脸上的笑容比柜台上的商品还要亮。
家里条件不算富裕,但在那个年代也算得上是安稳的,至少我们从不为粮票发愁。
我比弟弟阿强大六岁,从小就像半个母亲一样照顾他,帮他系鞋带,擦掉嘴角的饭粒。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宽裕,父母忙着工作,邻里间的孩子都是互相照应。
我省下的零花钱都给弟弟买小人书和冰糖葫芦,看着他脸蛋红扑扑地啃着糖葫芦,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记得有一次,他发高烧,我背着他在雨中跑了半个县城去找医生,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责任的重量。
弟弟阿强比我聪明,小小年纪就会修收音机,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学的是电子工程。
在那个"知识改变命运"的年代,这可是出人头地的好路子,全院子的邻居都来我家道贺,父亲破例喝了两杯白酒,醉醺醺的脸上满是骄傲。
毕业后他留在省城,进了一家刚起步的电子厂,每次写信回家都说厂里的前景多么好,发展多么快。
那会儿国企改革,下海经商的人多了起来,报纸上全是"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弟弟也跟着时代的浪潮在奋斗。
我的丈夫张建国比我大两岁,当年在县建筑公司上班时认识的,他总是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骑着二八自行车来家纺厂接我下班。
他是农村出来的,靠自己考上了中专,手上常年带着茧子,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
那时候,我们约会就是沿着县城的小河边散步,看露天电影,一起啃一根冰棍儿,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他凭着手艺和聪明劲儿当上了技术骨干,每到年终评先进,他的名字总榜上有名。
我们结婚后,他对我和儿子很好,也尊敬我父母,春节时总是提前买好年货,帮父亲贴春联,陪母亲看电视连续剧。
但他总有一种上进心,好像要证明什么似的,也许是因为他农村出身,总觉得要比别人努力一倍才行。
我们住的是单位分的两居室,家具都是结婚时的老式红木,电视是刚买的14寸彩电,在四邻八舍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那个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去集市买菜,挎着竹篮子,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春日的阳光洒在街道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新鲜的豆芽菜喽""大葱大蒜便宜卖",市场里人挤人,热闹非凡。
我正挑选着青菜,准备做儿子爱吃的青菜豆腐汤,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姐!"
我回头一看,是弟弟阿强,差点没认出来。
他穿着件崭新的藏蓝色夹克衫,头发修剪得干净利落,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金属链子,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打扮。
"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我惊喜地放下手中的菜,一把抱住了弟弟。
他个头窜得比我还高了,身上有一股我不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在集市的鱼腥和菜香中显得格外突兀。
"临时决定的,想给你个惊喜。"阿强接过我手里的菜篮子,笑得像个大男孩。
回家的路上,他说起了省城的新鲜事,说那边的高楼一栋接一栋地冒出来,马路也宽了许多,出租车满街跑,夜里霓虹灯闪烁,"白天和黑夜一个样,比咱们这个县城热闹多了"。
我听着,心里有些羡慕,又为弟弟感到高兴,他终于飞出了我们这个小县城,去看更广阔的天空。
到家后,建国正好也在,他刚从单位回来,身上还带着水泥和木材的味道。
他见到阿强很是热情,拉着他问这问那,特别关心他在省城的收入和发展,"现在厂里一个月能拿多少?有没有奖金?"问得特别仔细。
我在厨房里忙活,把早上剩的咸鸭蛋切成小块,蒸了一条从集市买来的鲫鱼,又炒了几个家常小菜。
晚饭时,我和建国都喝了点二锅头,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强却只是浅尝辄止,显得心不在焉,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那条鲫鱼都快被他戳烂了也没吃几口。
"阿强,有什么心事吗?"我敏锐地察觉到弟弟的异常,母亲的直觉告诉我,他这次回来不简单。
阿强放下筷子,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终于开口:"姐,我谈女朋友了。"
"那是好事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姐看看?是不是省城的姑娘?"我笑着说,端起酒杯和建国碰了一下,顺便给阿强倒满了一杯。
"她叫林小雨,在服装厂当设计师,挺有才华的。"阿强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一口气把杯中的酒喝完,"我想和她结婚,但是..."
"但是什么?"建国放下筷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阿强,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关注弟弟的事情。
"她家条件比较好,父母对男方要求高。"阿强低头看着酒杯,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我存款不多,怕拿不出像样的彩礼。"
我和建国对视一眼,他眼中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芒。
在我们这个年代,婚姻还带着很重的经济色彩,特别是对农村出身的男孩子来说,娶媳妇不仅要有房有车(虽然这年头私家车还少),更要有一笔可观的彩礼,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需要多少钱?姐帮你。"我毫不犹豫地说,阿强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至少十万吧。"阿强声音很低,像蚊子嗡嗡,但足以让我们听清楚。
"十万!"我和建国同时惊叫出声,这可是我们几年的积蓄啊!
厂里一个月就那么几百块钱,我们省吃俭用才有了些积蓄,还要负担儿子的学费和日常开销。
"阿强,你才工作两年,十万不是小数目。"建国皱了皱眉头,眉间的沟壑更深了,"那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要这么多彩礼?"
"她爸是服装厂的厂长,妈妈在百货大楼当科长。"阿强说这话时眼睛不敢看我们,像做错事的孩子。
晚上,窗外的月光洒在床单上,我和建国躺在被窝里,谈起这件事。
春夜的凉意渗透进来,老式的暖气片早已停了,我们紧挨着取暖。
"十万太多了,咱们拿不出来。"建国说,声音里带着疲惫,"阿强这孩子太实诚,那姑娘家要是真爱他,哪会在乎这些?"
我叹了口气,想起小时候阿强生病,我背着他去医院的情景:"但这是阿强的终身大事啊。"
我转过身,看着昏暗中建国的侧脸,额头上的皱纹在月光下格外明显,"咱们能帮就帮吧。"
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翻身坐起,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我前段时间接了个私活,手头有些钱。"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隔壁听见,"再加上咱们的存款,凑个五六万应该没问题。"
我有些惊讶,建国从没跟我提过什么私活。
我们一向是有事同商量,收入也都放在一个盒子里共同支配。
但为了弟弟,我没多问,只是心里有了一丝不安的预感。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喇叭播放着早操音乐,我去银行把存折里的三万八取了出来,掰开一看,都是用了好几年的旧钞票,有些还带着淡淡的霉味。
建国也拿出两万多,那些钱看起来很新,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没有一点褶皱。
我们把钱交给阿强时,他眼圈都红了,像小时候得到心爱玩具那样激动。
"姐,姐夫,我一定会还的。"阿强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哽咽。
"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什么还不还的。"我拍拍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他考了第一名我安慰他一样,"缺的部分你自己想办法,别跟那姑娘家扯太多彩礼的事,真心才重要。"
阿强走后,我发现建国变得沉默寡言,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晚上他加班回来得晚,身上有浓重的烟味和酒气,有时连饭都不吃就睡了。
周末也总是说有事外出,早出晚归,衣服上有时会沾上一些不明来历的污渍。
我忙着工厂的年终结算,天天对着一大堆账本和票据,也没太在意,只当他是最近工作压力大。
有天晚上,他回来得特别晚,我已经睡了,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
他蹑手蹑脚地进来,我假装还在睡,透过眼缝看见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放进了衣柜最里层的盒子里。
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又不忍心直接问他,怕伤了他的自尊心。
过了两个月,春天的雨渐渐少了,天气开始变热,阿强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兴奋。
他说订婚的事定下来了,但他女朋友父母坚持要见我们一面。
我和建国请了假,坐了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去了省城。
那是一辆老旧的东风客车,座椅上的皮都磨破了,路上颠簸得厉害,让人腰酸背痛。
阿强在汽车站接我们,他变得更精神了,身上的衣服明显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时髦,头发也染成了微微的棕色。
他带我们穿过一条条陌生的街道,路过了许多正在建设中的高楼,工地上起重机轰隆作响,尘土飞扬。
路过一家装修豪华的银行时,建国突然说要办点事,让我们先去。
他的神色有些慌张,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我有些纳闷,但也没多想。
林小雨的父母在饭店订了个包间,装修得金碧辉煌的,墙上挂着山水画,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在我们小县城,能去饭店吃饭已经是很阔气的事了,更别说这种高档场所。
一见面,我就感到那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好像我们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林厂长西装革履,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说话带着官腔;他太太珠光宝气,手上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耳坠直晃悠,每动一下都刺得我眼睛生疼。
饭桌上,谈话几乎全是关于房子、车子和存款的问题。
服务员端上来的菜我叫不上名字,只觉得颜色怪异,味道腥香。
林厂长直言不讳地说:"现在谈恋爱的年轻人多了,我们只有小雨一个女儿,不能让她吃苦。"
他用牙签剔着牙,眼睛在我和建国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打量什么商品,"阿强条件是不错,但要结婚,总得有个像样的房子吧?"
我笑着圆场:"阿强年轻有为,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我端起茶杯,掩饰自己的尴尬,茶叶在杯中沉浮,好像我此刻忐忑的心情。
林太太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们也不是势利眼,但现在社会变化快,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啊。"
她说这话时,眼睛盯着我的衣服,那是家纺厂发的工作服,已经洗得发白了,在这样的场合显得格格不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为了弟弟的幸福,还是尽量表现得礼貌,不时点头附和。
饭后,建国去结账,竟然掏出一大叠百元大钞,厚厚的一沓,崭新的钞票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我有些惊讶,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现金,这可不像是我们平常能拿出来的钱。
"是我朋友借的,"路上我问起这事,建国解释道,"吃顿饭而已,总不能让人家瞧不起咱。"
他的语气有些生硬,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这不像往常的他。
回宾馆的路上,风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散了我的思绪,我隐约感到不对劲,但没再追问,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次日,阿强带林小雨来见我们。
小雨确实漂亮,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时髦的连衣裙,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胸针,说话轻声细语,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像我们这些带着方言口音的。
她看阿强的眼神却让我有些不安,不是我记忆中年轻人相爱时的那种炽热,更像是一种挑剔和评估。
但我没说什么,只当是自己多心,也许城里人谈恋爱就是这样的吧。
回县城的路上,长途汽车颠簸着,车窗外的风景不停地后退。
建国突然说:"咱们再给阿强凑点钱吧,他真需要买房子。"
"咱们已经帮了很多了,家里还有儿子要养,再说你哪来那么多钱?"我转头看着他,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勾勒出深深的法令纹。
我突然发现他瘦了好多,两鬓也悄悄爬上了白发,这些变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建国不再说话,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眼神空洞得让我心疼。
回到县城后,生活又回到了往常的轨道,我上班,做饭,辅导儿子功课。
建国偶尔加班,偶尔和同事喝酒,一切看似正常,但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尤其是当我试图谈起阿强和他女朋友时,建国总是转移话题,或者突然有事要处理。
直到一个月后的周末,我正在家里给儿子辅导功课,"这道题要先通分再计算,明白吗?"
门铃突然响了,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午后的平静。
开门一看,是建国单位的王师傅,他脸上的表情让我心里一紧。
"嫂子,建国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满脸尴尬,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还有一个脏兮兮的手指印。
"他最近工作忙,可能要出差一阵子。"王师傅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出差?去哪里?单位有什么项目吗?"我感到一阵不安,建国从没提过要出差的事。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王师傅眼神闪烁,"建国最近在厂里请了不少假,说是有私事要处理。"
送走王师傅,我赶紧打开纸条,上面匆匆写着几句话:"我去外地做项目,短期内不回来,别担心。儿子的学费我已经打到存折上了。"
字迹潦草,和平时他工整的笔迹大不相同,看起来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忙把儿子安顿好,让他自己看书,然后开始翻找建国的东西。
打开衣柜,他常穿的那件蓝色工作服不见了,抽屉里的剃须刀也不在了。
翻开他的抽屉,发现里面的文件和常用物品都不见了,只留下一些不重要的杂物。
我又检查了存折,上面确实多了五百块钱,应该是儿子下学期的学费,可我们的共同账户只剩下几百块钱,其他的钱都不见了。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第二天,我请了假,去了建国的单位。
厂区的大门上贴着"改革创新,与时俱进"的标语,门卫老李认识我,挥挥手就让我进去了。
建国的领导告诉我,他已经请了长假,说是有私人急事。
"有多长时间?"我问,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清晰。
"起码一个月吧,他的工作都安排给别人了。"领导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们夫妻之间没有沟通好吗?"
同事们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经常一个人发呆。
回家路上,我走过那条熟悉的小河,河边的柳树已经长出了密密的绿叶,曾经我们在这里约会,谈论未来,那时一切是多么美好啊。
刚到家,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是阿强打来的。
"姐,林家同意我们结婚了!"他兴奋地说,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姐夫已经再次借给我四万元买房子的首付,这下我可以在省城买房结婚了!"
"什么?建国又给你钱了?"我惊讶地问,手紧紧握着话筒,手心渗出汗来。
"是啊,他前天来省城,说是来谈业务,顺便把钱送来了。"阿强声音里充满感激,"姐,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可能会失去小雨。"
"阿强,建国现在还在省城吗?"我急切地问。
"不在了,他说办完事就回县城了,你们没见面吗?"阿强有些疑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四万块,建国哪来的四万块?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他现在到底在哪里?
放下电话,我坐在沙发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窗外的树影婆娑,阳光透过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邻居家的收音机传来京剧的声音,一切都那么平常,却又那么陌生。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个侦探一样寻找建国的踪迹。
我去了他常去的地方,联系了他的朋友,甚至去了邻近的城市打听。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问了一遍又一遍,但建国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线索。
父亲知道后,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遇到困难就想逃避,哪有这样解决问题的?"
母亲更是担心:"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要报警?"
我摇摇头,直觉告诉我,建国不是那种会出事的人,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愿告诉我罢了。
一个星期后,我正收拾衣服,在建国的旧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张银行的名片,上面写着"个人贷款"几个字,还有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名片已经被捏得有些发皱,看来建国常常拿出来看。
我立刻去了那家银行,询问是否有建国的贷款记录。
柜台的姑娘敲击着键盘,片刻后递给我一张纸:"张建国确实在这里办理了一笔十万元的个人贷款,以你们的房产证作为抵押。"
我如遭雷击,手中的纸条都快捏烂了。
建国从未告诉我这件事,而且贷款时间正好是我们去省城前。
"贷款日期是什么时候?"我声音发抖地问。
"就在两个月前,"姑娘翻看着记录,"贷款期限是三年,月息是8分。"
我迅速计算了一下,这样算下来,每个月光利息就要六百多,加上本金,每月要还三千多,几乎是我们两个人工资的总和。
这十万元,加上我们给阿强的五六万,正好和阿强提到的彩礼金额吻合。
我忽然明白了建国的失踪。
他借了高利贷,无力偿还,只能躲起来。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是为了帮弟弟,也不至于瞒着我啊。
回家路上,风吹得我睁不开眼,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是风的缘故,还是心里的苦楚。
我决定亲自去省城找阿强问个清楚。
星期天,我带着一颗忐忑的心,再次踏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
当我来到阿强给的地址,站在他家楼下时,我愣住了。
这不是一般的住宅区,而是新建的高档小区,大门口有保安值守,院子里还有喷泉和雕塑。
单元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车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闪着光。
在九十年代初,拥有私家车的人可不多见,就算是县里的领导,也不过是单位的公车代步。
阿强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他哪来的钱买车?各种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
管理处的保安指引我找到了阿强的房子,按响门铃后,阿强开了门,看到我很惊讶:"姐,你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他穿着一件真丝睡衣,脚上是双皮拖鞋,和我上次见到的阿强判若两人。
"姐夫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来?"阿强往我身后张望,似乎在找建国。
"你姐夫失踪了,已经好几天了。"我走进屋内,环顾四周,家具都是崭新的,客厅里还放着一台大彩电,是我在县城里从未见过的牌子。
"失踪?怎么会?"阿强一脸震惊,但我总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刻意。
"阿强,建国真的又给了你四万块钱吗?"我直截了当地问。
阿强点点头:"是啊,姐夫还说不用着急还。"他的眼神有些闪烁,"姐,姐夫人真好。"
"那十万块彩礼,你是不是都给了林家?"我追问道,眼睛直视着他,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阿强的脸色变了变:"姐,这个......"他支支吾吾,像是在想说辞。
这时,门开了,林小雨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好像刚洗过。
看到我,她有些局促:"阿姨好。"
"小雨,我想问你,你父母真的要十万彩礼吗?"我直接问道,不再拐弯抹角。
林小雨惊讶地看着阿强:"什么彩礼?我爸妈从来没提过这事啊。他们只说要阿强有稳定工作,能照顾我就行。"
阿强脸色煞白,像是被人揭穿了什么把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新买的轿车和这套房子,钱是从哪来的?"我的声音冷下来,从未对弟弟用过这种语气。
"姐,我...我......"阿强眼神躲闪,"我在炒股,赚了一点。"
"炒股?"我冷笑一声,"那怎么不早说?建国给你的钱呢?"
阿强被我逼得走投无路,终于承认:"我...我拿去投资股票了,本来想翻倍再还给你们的,谁知道最近行情不好......"
那一刻,真相终于浮出水面。阿强根本没有用那些钱作彩礼,而是用来投资股票和购买轿车。他利用我们的感情,编造了一个谎言。而建国,则因为贷款无力偿还,不得不躲债。
"阿强,你怎么能这样?"林小雨也震惊了,"你骗你姐和姐夫?"
"我不是有意的,"阿强急忙解释,"我只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一点,想给你买车买房,想让你父母看得起我......"
我伤心欲绝,连夜返回县城。
回到家,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陌生男人,一高一矮,高个子穿着皮夹克,矮个子留着平头,眼神阴鸷。
"请问是张建国的妻子吗?"高个子问道。
我点点头,心头一紧。
"你丈夫欠我们十二万,利息已经滚了两万。要么现在还钱,要么我们只能采取其他方式了。"男人声音冷漠,像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
"我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给我些时间?"我努力保持平静,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矮个子冷笑:"时间就是金钱,每拖一天,利息就多一分。"他的目光扫过我身后的房门,好像在打量这个家值多少钱。
"我会想办法的,请给我一周时间。"我咬着牙说。
男人扔给我一张纸条:"这是电话,七天后,我要见到钱,否则后果自负。"
他们离开后,我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泪水模糊了视线。
夜色深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我彻夜未眠,盯着天花板发呆,一幕幕往事在脑海中闪回。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去找了父母,把事情原委告诉他们。
他们家的老座钟滴答作响,墙上挂着我们全家的合影,看起来多么幸福啊,谁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父亲气得胡子直翘:"这阿强,太不像话了!建国也是,怎么能借高利贷呢?"
母亲拿出了积蓄,还有父亲的一些退休金,总共凑了五万多:"闺女,先拿去应急,其他的再想办法。"
看着父母布满皱纹的脸和泛白的头发,我心如刀绞,他们辛苦了一辈子,退休金本该安享晚年,现在却要为我们的事操心。
我回到家纺厂,犹豫再三,最终鼓起勇气去了厂长办公室。
厂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实人,见我进来,摘下老花镜:"会计同志有什么事吗?"
"厂长,我家里有急事,能不能借三万块钱?"我低着头,声音几乎听不见,"我会用未来两年的奖金抵扣。"
厂长沉默了片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个好同志,工作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差错。我不问你要钱做什么,但希望你遇到困难能挺住。"
他痛快地签了借条,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千块:"这是我个人的,拿去应急。"
我含着泪接过钱,深深鞠了一躬,没有言语,只有满心的感激。
回家的路上,秋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我想起建国曾经说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现在那个曾经和我同舟共济的人,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我在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建国!他消瘦了许多,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眼睛布满血丝,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神面貌。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他站在路灯下,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你去哪了?我找你找得好苦!"我又气又心疼,眼泪奔涌而出。
"我去外地打工了,想多赚点钱还债。"建国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我知道阿强撒谎了,但他是你弟弟,我不忍心拆穿。"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我想证明自己能行,能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在股市赌了一把,想翻本,结果全赔了。"
原来,建国早就发现阿强的谎言,但他没有告诉我,一方面是不想让我为难,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
他既想满足我帮助弟弟的心愿,又想通过投资股票来改变我们的生活,证明自己不比城里人差。
结果赔光了钱,又借了高利贷,最终陷入绝境。
那天晚上,我和建国坐在简陋的饭桌前,面对面,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
桌上只有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却比当初在高档饭店吃的大餐更让人感到温暖。
"你知道吗,我最担心的不是钱,而是你。"我给建国夹了块红烧肉,这是他最爱吃的,"我怕你出事,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建国的眼睛红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面子,没考虑到你和儿子。"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我们勉强凑齐了钱,还清了债务,但生活陷入困境。
工资的大部分都要用来还银行贷款,剩下的只够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更让我心痛的是,阿强知道真相后,非但没有歉意,反而责怪我们多管闲事,破坏了他和林小雨的关系。
"我本来可以翻倍赚回来的,结果你们这一闹,小雨爸妈知道了,他们现在看不起我,小雨也变了......"
后来,我从邻居那里听说,林小雨知道阿强欺骗家人的事后,与他分手了。
真是可笑,阿强为了虚荣心,不惜欺骗最亲的人,最终失去的不仅是金钱,还有爱情和亲情。
建国变得沉默寡言,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
他总是自责,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有时半夜起来抽烟,站在阳台上发呆,看着远处的星星,一根接一根地点燃。
虽然我已经原谅了他,但他无法原谅自己。
有一天,我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火车票,目的地是南方的一个城市。
我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把票放回原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涩。
半年后的一个雨夜,建国提出离婚。
窗外雨声淅沥,屋内灯光昏黄,我们站在彼此对面,就像当初结婚时一样,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心情。
"我配不上你,给你和儿子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想我们分开对大家都好。"
我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信满满的男人,如今却满脸沧桑,眼角的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我们之间的感情,就像那张离婚协议书一样,已经破碎不堪。
"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轻声说,手指攥紧了衣角,"但如果你决定要走,我不会拦你。"
我们就这样,在经历了七年的婚姻后,画上了句号。
1993年秋天,我和建国正式离婚。
他去了南方的城市,据说在一家建筑公司当了技术员,后来我听说他手艺好,慢慢做出了名声。
我带着儿子,继续在县城生活,父母帮忙照看儿子,我加班加点工作,接了很多零活,慢慢还清了债务。
阿强后来也联系过我,说他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想来看我和爸妈。
我没拒绝,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弥补。
我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亲密无间的状态,就像打碎的镜子,即使重新拼起来,也会有无数道裂痕。
一个冬天的晚上,儿子已经上初中了,他突然问我:"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他很忙,工作很重要。"
"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儿子的声音里带着伤感。
"不是的,他很爱你,只是有些事情,大人也很难处理好。"我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他已经长得很高了,眉眼越来越像他父亲。
十年后的一个冬日,雪花纷飞,我收到一封来自南方的信。
是建国写来的,信封上的字迹依然清晰有力,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熟悉。
他说这些年一直在关注我和儿子,默默地寄了些钱回来,但都不敢署名,怕我不收。
信中说,现在他的生意有了起色,自己开了一家小建筑公司,想回来看看我们。
他还提到,这些年来,他一直没有再婚,心里装的还是我们这个家。
我站在飘雪的窗前,看着信纸上熟悉的字迹,泪水模糊了双眼。
那些年我们经历的风风雨雨,那些因为爱与责任而做出的选择,那些因为谎言而破碎的信任,都化作了岁月的痕迹,刻在我们的生命里。
或许有些误解,需要时间去澄清;有些伤痕,需要岁月去抚平;有些感情,即使经历风雨,也不会完全消逝。
我拿起笔,在回信中写道:"时间已经证明了很多事情。也许我们都需要原谅自己,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儿子很想你,我也是。"
窗外,雪花纷纷扬扬,覆盖了庭院里的足迹。
我知道,无论未来如何,那段伤痛的记忆,那份深刻的领悟,都将成为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人生就像一场漫长的旅途,有欢笑,有泪水,有相聚,也有别离。
但只要我们心怀善良和真诚,总会找到回家的路。
院子里,几个孩子在堆雪人,欢声笑语传进屋内,我想起了我和建国初识时的模样,那时我们也是充满希望,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困难。
现在我明白了,爱情本身不是终点,而是一段需要共同经营的旅程。
伸手抚平信纸的褶皱,窗外的雪依然在下,但我的心却不再寒冷。
也许这个冬天,会有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