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局长退休，却羡慕当了一辈子农民的堂叔，三点原因令我叹服

＂爹，您这退休局长咋老念叨着要跟堂叔学种地呢？＂我坐在竹椅上，望着父亲忙着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夕阳西下，远处的山峦染上一层金色，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味。

1987年的春天，我爹从县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这对他来说，像是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茫然。

那阵子我在省城一家纺织厂当会计，一个月抽空回来看看他们。厂里活儿忙，有时连轴转，我也只能趁着月底盘点完才能请两天假。每次坐绿皮火车回来，要颠簸大半天，可想到家里，再苦也值得。

记得小时候，爹当局长可威风了。下面的人见了他，都是点头哈腰的，街坊邻居提起他也是一口一个李局长。可现在，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整天闷在家里，要不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嘴里念叨着要跟堂叔学种地。

有时候半夜醒来，能听见他在院子里踱步的声音。那脚步声又轻又慢，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妈常在厨房里叹气：＂你说你爹这是咋了？当了一辈子干部，临老了倒想去种地。前几天还说要回乡下住呢，这不是折腾人嘛！我这把年纪了，哪还能适应农村的生活？＂

我也觉得奇怪，堂叔李庆元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住在土坯房里。那些年闹饥荒，粮食不够吃，还得靠红薯窝头果腹，省吃俭用把三个娃拉扯大。每年冬天，北风刮得呜呜响，他们一家挤在火炕上取暖。

记得小时候，每次回老家，堂叔家的房顶总是漏雨，下雨天要搬着木盆到处接水。堂婶的手都是劈的，布满老茧，可她从来不抱怨，还总说：＂日子苦点没啥，只要娃子们能读书，将来有出息就好。＂

而我爹当了大半辈子干部，住城里楼房，家里家外收拾得清清爽爽。每个月工资够用，逢年过节还有人送礼，咋会羡慕起堂叔来了？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那年夏天，我请了一周假，陪爹回老家，才渐渐明白了其中缘由。那是个闷热的下午，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

刚进村口，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堂叔正在自家菜园里教几个年轻人嫁接果树，那认真劲儿，跟教书先生似的。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果树包扎伤口，生怕伤着树苗。

＂老弟来啦！快进屋喝茶！＂堂叔看见我们，立马放下手里的工具，抹了把额头的汗，笑呵呵地招呼。身后的年轻人也跟着喊：＂李局长好！＂

堂叔的脸晒得黝黑，布满皱纹，但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样。这些年，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精神。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摸起来粗糙，却让人感觉特别踏实。

堂婶麻利地端出自家种的西瓜，又捧出一罐自制的蜂蜜。她的手还是那样粗糙，但动作利索得很。＂快尝尝，＂她笑着说，＂这西瓜是你堂叔精心照料的，甜得很。＂

＂尝尝这蜂蜜，今年的格外甜。老弟啊，你也尝尝，这可是纯天然的补品。城里那些蜂蜜，都是掺了糖的，哪有这个好？＂堂叔笑眯眯地说，眼角的皱纹都笑出了花。

我爹摸着西瓜皮，久久不语。半晌，他叹了口气：＂庆元哥，你这日子过得才叫踏实啊。我这个当官的，反倒觉得空落落的。这么多年，好像啥也没留下。＂

＂啥踏实不踏实的，就是个庄稼把式。＂堂叔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你当了这么多年局长，为老百姓办了多少实事啊。要说起来，还是你有本事。＂

＂你这哪是普通庄稼人？瞧瞧，这西瓜是自己种的，蜂蜜是自己养的，连这桌椅都是你自己打的。想吃啥种啥，闲了就钓钓鱼，教教年轻人种地，这才叫活得自在。我呢，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到头来，连颗菜都不会种。＂

堂婶在一旁笑道：＂你堂叔啊，就是闲不住。去年腰扭了，我让他歇几天，他就是不听，非要去地里转悠。说地里的果树离不开人照看，耽误一天都不行。＂

＂这不是还有年轻人帮忙吗？＂我问。

堂叔摇摇头：＂年轻人是要教的。种地可不是简单事，得摸透了门道才行。你看这果树吧，得知道啥时候该浇水，啥时候该施肥，害虫来了咋防治，全都要掌握好火候。＂

吃完晚饭，我们坐在院子里乘凉。晚风轻拂，带来阵阵槐花香。月光静静地洒在地上，堂叔家的老枣树投下斑驳的影子。这棵树有四十多年了，听说是堂叔结婚那年种的，见证了这个家的所有苦与乐。

话匣子一打开，堂叔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三个娃子。说起孩子们，他的眼里都是光。那神情，就像在说自己最珍贵的宝贝。

老大在北京当工程师，老二在省城做医生，老三在县城教书。每个娃子都有出息，在各自的岗位上干得有声有色。堂叔说起他们的时候，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庆元哥，你那三个娃子真争气啊。＂我爹感慨道，眼里带着羡慕。

堂叔咧着嘴笑：＂都是他们自己有志气。我跟他娘就是供得起，供不起也得供啊。咱农村人家的娃子，不读书咋出头？现在想想，再苦也值得。＂

隔壁张婶插话道：＂你就别谦虚了。当年你家最困难那会儿，你宁可自己吃糠咽菜，也要给娃子们买书供学。那时候谁不说你傻啊？可现在呢，谁家不羡慕你？＂

＂可不是嘛，＂村支书老李接过话头，＂记得那年老二考上医学院，学费要一千多，你硬是跑去县城砖窑厂打了半年工，又养了一年蜂才凑齐钱。那会儿你腰都直不起来了，可还是咬牙挺过来了。＂

堂叔摆摆手：＂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当提。现在娃子们有出息了，我这心里就踏实。＂

我这才知道，堂叔年轻时靠种地、打零工，硬是把日子过出了甜头。那些年，他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能上学读书。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上了果树，日子过得红火。谁家有困难，他二话不说就去帮忙，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夜深了，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我看见爹站在堂叔的菜园子前发呆，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鬓角的白发在风中轻轻飘动，像是在诉说岁月的沧桑。

＂爹，想啥呢？＂

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堂叔这辈子没当官，可他种的地，养的蜂，结出的果子，都实实在在地帮了乡亲们。我当了一辈子局长，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临了才明白，做人不在位子高低，关键是要做点实在事。＂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他这是想通了很多事。

第二天一早，堂叔就带着爹去地里转悠。他们一会儿看看果树，一会儿检查蜂箱，有说有笑的。看着他们一个指指点点，一个认真听讲的样子，我忽然明白爹为啥羡慕堂叔。

第一是堂叔靠双手创造的生活，样样都是自己的心血。种出来的菜，结出的果，养的蜂，打的家具，都是实打实的。干一行，爱一行，精一行，把平凡的事情做出了不平凡的味道。

第二是他再苦也要让娃子们读书，用爱和担当撑起一个家。就算日子再难，也没放弃过希望。那些年，他省吃俭用，咬牙坚持，就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好的未来。

第三是他扎根农村，带领乡亲们一起过上好日子，活出了真正的价值。这份情怀，比什么都珍贵。。

2023年，我又回了趟老家。

堂叔已经八十多岁了，走路还是虎虎生风，每天还在给年轻人传授种植技术。那股子劲头，一点都没减。他说：＂只要能动，就得干点事，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他的果园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观光农场，城里人常常开着车来这里采摘水果，体验农家乐。春天看花，秋天摘果，一年四季都热闹。游客们都说，这里的水果特别甜，因为种的人用了心。

老屋换成了新房，但堂叔还是喜欢坐在门前的竹椅上，跟路过的乡亲们唠家常。有时候，还会教村里的孩子们认识各种果树，看着他们在园子里跑来跑去，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他满脸皱纹却依然矍铄的身影，我忽然懂了：人这一辈子，真正的幸福不在于你坐什么位子，而在于你为别人做了多少实事，留下了多少真心。

那天傍晚，夕阳染红了整个山村，果园里传来孩子们清脆的笑声。堂叔弯着腰，正在教他们分辨树苗，那场景温暖而美好。

这一刻，我仿佛又看见了多年前，我爹站在菜园子前若有所思的背影。其实，真正的生活从来都不是虚荣和地位，而是踏踏实实做事，真心实意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