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丨最小的兰花精灵——绶草

别称 | 盘龙参、龙抱柱、双瑚草、猪鞭草

功效 | 滋阴益气、凉血解毒

绶草在中国是常见的杂草，绶草也是入夏后具有代表性的野花，它又被称为我国最小的野生兰花。在植物的世界里，很多植物的名字中带有“兰”字，比如吊兰、虎皮兰、紫罗兰……实际上，它们并不是兰科植物，而绶草却是唯一以“草”为名的“兰”科植物。花朵虽然小，兰质俱全，有着兰科植物典型的结构。它长着螺旋形的有趣花序，花朵像极了微缩版的卡特兰，最下方的唇瓣，让人联想到新娘的白色婚纱。这可是为蜂虫提供的休憩或采蜜的落脚点，方便蜂虫钻入花丛吸取花蜜。同时，合蕊冠顶端的花粉块也会黏到蜂虫的背部，绶草巧妙地利用蜂虫来传粉。成功授粉后，花朵基部的子房就会膨大，没多久就发育成果实了。

多年以前，有一首很流行的台湾歌曲，歌词大意是：“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这里的兰花草指的就是绶草。绶草为兰科绶草属多年生草本植物，落脚在海拔400—3200米的山坡林下或草地。绶草的生长习性比较特殊，它喜欢在温暖湿润的环境中生长，譬如透水和保水性良好的倾斜山坡旁，次生在杂木林荫下，绶草需要充足的阳光来进行光合作用，绶草对温度有一定的要求，15-25℃的温度最适宜生长，但夏季阳光强烈时，可能会灼伤它的叶片，为此，它需要适当遮阴。此外，东北山区降温前，它避开严寒侵袭，早早藏匿了身影。在形态特征上，绶草植株矮小，花茎直立，叶片呈线形或线状披针形，绿色而富有光泽，花朵娇小，但不失兰花典雅迷人的气质，犹如一位轻盈的舞者，在绿叶衬托下翩翩起舞。花朵通常有紫红色、粉红色或白色，但粉色花朵居多。

绶草与兰科植物美冠兰、线柱兰一起，被花友们亲切地称为“草坪三宝”。其中线柱兰和美冠兰都生长于闽粤地区。相对来说，三宝之中绶草分布最广，中国植物志的记载：“产于全国各省区。”尤其在东北山区，它不是罕见的植物。

绶草属的植物在全球有五十多种，然而，中国却有四种，开粉红色花的是绶草，开白色花的是香港绶草，还有河边绶草和尼泊尔绶草，最常见的绶草我正在娓娓道来。绶草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古籍上称绶草为“鷊”。三国时吴国的陆玑撰写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里说：“鷊，五色作绶文，故曰绶草。”在《诗经·陈风》里写道：“防有鹊巢，邛有旨苕。谁侜予美？心焉忉忉。中唐有甓，邛有旨鷊。谁侜予美？心焉惕惕。”其中的“鷊”就是关于绶草的最早记载。

绶草的花朵螺旋状排生在总状花序之上，粉白小花盘旋而上，花瓣螺旋开放，如绶带一般，故得此名，又被誉为“通往天国的阶梯”。花絮各部分配动平衡，从而保持直立。花瓣左旋或右旋都属于个体差异，数量也基本均衡，白色的唇瓣就像带着蕾丝花边的裙摆。花粉块在前面的花蜜“过道”穹顶守株待兔，它的花朵在花序上按逆时针或者顺时针的方向螺旋上升，酷似游龙盘柱，外加它的肉质根很像人参，便有“盘龙参”的俗名。起初看它，就是野草的样子，用“盘龙”命名也觉得很形象。其实，绶就是一种丝质带子，古人经常用它拴勋章拴印纽，古代常有绶带、佩绶、印绶等物，“绶草”一朵朵花宛若点缀美丽的“绶带”，大抵因为它长得就像古代的绶，才有了绶草之名。不过，绶草花也有不盘旋的，花只往一边长，这时，“盘龙参”似乎变成漂亮的“小牙刷”。

其实，绶草宛如精灵，它在城市与乡村间游走。它的身影遍及全国各地，如今，已经定居在花坛，成为城市的装饰花朵。但是，山区依然有它的身影，只因植株矮小，常常被忽略，即使花开，也常被冷落，很少有人注意它的存在。在南方，进入三月，草地上就有粉红色小花朵盘旋而上了。在东北，只能等到夏末秋初，才是它的花期，才能见到小巧而精致的绶草花朵。绶草花朵的大小只有四五毫米，没有放大镜，它兰花特征的萼片与唇瓣很难被发现。原来绶草是世界上最小兰花，正所谓“没有最小，只有更小”，最近美国植物学家卢·约斯特在厄瓜多尔意外发现的扁轴兰花，它的花朵直径仅2.1毫米。

第一次见到绶草是十年前，那次进山途中，突然，我的目光被路边的一片片野花吸引。地榆花儿最先扑入我的眼中，随之草丛里闪现出小山菊，继续寻找，我看了开着粉花的绶草。 这里有三株绶草，植株娇小，高不盈尺。每一株纤细而坚韧的茎都从细叶中间拔出，叶片翠绿欲滴，每一株绶草由下而上排着花朵，它的花酷似普通的兰花，顶端花序手指长短，一串鲜艳的粉红色小花螺旋排列，像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又好似阶梯一样，向着天空，在无限衍生。我蹲在花前，仔细观察，周边还有三四株，静静地迎着朝阳，在风中摇曳，却也别具一格。如果没有花朵，它会隐没在草丛中，很难被发现，到了花期，别致的花朵，如小精灵般细致开放，它在努力地吸引眼球，看过就很难忘怀。如果趴地靠近绶草花朵，些许能嗅到一丝淡雅的香味。而我恐惧野草丛，儿时，外婆告诉我，毒蛇喜欢藏在草丛中。尽管喜欢坐着滑梯绽放的绶草花，也没敢趴下，这里的野草繁茂，叶与叶交错的背后藏着很多秘密。尽管好奇，也不敢造次。这时，我理解绶草别称“铺地锦草”的深意了。

绶草花朵除了唇瓣，其它几片花被片都是白色中带着紫色。它的唇瓣却是纯白色，前半部的上面是长硬毛，渐到边缘是皱波状啮齿，唇瓣基部凹陷呈浅囊状。其实，兰科植物的唇瓣是花被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兰科植物进化和特异出来的一种重要器官。它能够分泌花蜜，还有储存花蜜的功能，它挥发特殊的气味，甚至模拟食物、异性和产卵地等来吸引传粉昆虫来访问花朵，这是兰科植物的有性生殖方式。

经常进山的老乡与我讲过，绶草平均每天开一朵花，花开到花谢，周期是七天，整个花序开花周期估计会有一个月。我一直好奇老乡的发现，但没有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观察，可信与否还是未知，成了我的目标和惦念。

绶草肉质根似人参，也是一味珍稀的草药，全草带根入药，便是中药——盘龙参，切记不要把它真当成人参。盘龙参首载于《滇南本草》：“味甘，性温。入肺、肝、肾三经。滋阴补虚。治腰脊痛，遗精，诸虚百损。”《中华草本》和《岭南采药录》等医学典籍记载：“其功效可滋阴益气，凉血解毒，其清热解毒的功效比其他功效大。”在民间，用于治疗病后气血两虚，少气无力、气虚白带、遗精、失眠、燥咳、咽喉肿痛、肾虚、肺痨咯血、小儿暑热症。外用于毒蛇咬伤，疮肿。福建民间草药中记载，绶草和猪胰，银杏煎服可以治疗糖尿病。

绶草对土壤的要求也不高，但是，它极其喜欢排水良好、富含有机质的土壤。绶草的种子很小，如若土壤中微生物种群贫乏，绶草将无法持续生长，它对农药格外敏感，绶草遇见农药就遭受灭顶之灾，居然会集体消亡。还没有开花的绶草与其他杂草类似，很难分辨，常被当作杂草除去。又因它是盘龙参，常遭到人为采挖，为此，野生绶草也并非随处可见。就这样，遇见绶草都成了期盼。如果见到绶草，可是一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幸运。其实，人与草木之间，相遇也需要缘分。

绶草很低调，不开花时，安安静静地生长着。即便开了花，花小体弱，也常常被忽视，常常被踩趴。欣赏者要放低身段与它平视，才能捕捉到亭亭玉立的绶草风姿。记得有一次，在山林中穿过，被一只蛱蝶吸引了，顺着蝴蝶的翅膀望去，它落在绶草的花朵上，这是蝴蝶发给我的邀请，我拿出相机，对着绶草花朵，对着美丽的蝴蝶迅速拍照，遗憾，对焦失误，本想靠近再拍，可是，我刚抬脚，蝴蝶展翅起飞，隐入绿色林海中，相机的画面里只剩下花朵。

看着绶草，想想人生，绶草平凡而渺小，且在渺小中看到自己。渺小的草，长出自己的叶，开出自己的花，却无法抗拒灾难的降临，即使遇见毁灭也还在努力地挣扎，一次一次地向上盘旋，努力地向阳而生。整个生命期没有浪漫的时刻，但是，它却用独特的韵味诠释着生命的美丽。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 | 陈凤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2020年获得“长白山自然保护区建区60周年长白山生态文明建设优秀志愿者”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