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岁奶奶能吃能喝、脑子不糊涂，但我一点也不羡慕她的长寿

昨天又回娘家，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让人忍不住想呕。但我还是忍住了。

客厅里，我妈坐在沙发上摘菜，见我进来招呼我坐下，我没坐，径直走到奶奶屋里。

那臭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我爸正往起扶我奶奶，那瘦巴巴的身子好像一块铁板一样，僵直挺硬，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把她扶着坐起来。

他把我奶奶扶到床边的便椅上，因为床单上已经弄脏了，不仅有拉的，还有吐的。

我小姑一边清理一边忍不住干呕。

她把床单上的脏东西用一个小铲铲到便盆里，端去卫生间倒掉，又把床单扯出来扔到洗衣盆里泡上。

我目睹着兄妹俩忙碌的样子，同情又无奈。

我奶奶95岁，我爸79岁，我小姑65岁。奶奶生了六个孩子，现在也就是这两个还在床前尽孝，其他四个，都躲得远远的。

小姑从九月一号孙子们开学后，就住在我家了，要准备住到过年才回去。因为我爸一个人弄不了奶奶。

有一段时间，奶奶特别闹腾，一见我爸和我妈坐在客厅里歇会儿，她就使劲扭着身体往床边挪动，从床上掉下来两次，胳膊上摔得乌青了。

那天我去了，她就让我陪着她，我走的时候，她还想让我把她弄到轮椅上推出去晒太阳，我有腰椎突出，根本使不上力气，没有答应她，还责怪了她两句。

我问她：你为啥不老实躺在床上，老了往地下爬呢。

她一脸无辜地说：我想拿件衣服。

我说：你穿那么多，冻着了还是咋了？你不会喊人帮你拿吗，又不是没人管你。你把我妈和我爸都拖累成啥样了，还不消停！

她还是喃喃地说：我就是想拿衣服。

看着她那副铁板样，我真是有火没处发。

其实她脑子一点也不糊涂，就是嫌身边没人。谁能啥也不干，一整天坐跟前盯着她。

最后我妈没办法，才把我小姑喊来，小姑一来，我奶奶就安静了。我小姑也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带大了两个孙子，腰也不好，眼睛也不好。去年她照顾了奶奶一段时间，腰痛得都没办法走路了。

但是其他三个姑姑，不是有病，就是找借口不来，二叔更是就象是没有这个亲妈似的，一年到头登门两三次，看一眼就走，不仅没有一口吃的，更不会照顾一下。

站在他自己的立场，他觉得也是天经地义，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跟奶奶有个协议。

当初我奶奶害怕二婶凶她，爷爷去世后她不肯跟二叔过，更不愿意两家轮流，所以自作主张跟二叔达成协议，商量好把她住的三间房子，让二叔放弃他应该继承的那一间半，全给了我爸，条件是二叔不用赡养她，俗称：生不养死不葬。

我妈知道后坚决反对，但我爸不敢跟我奶闹翻，所以就那么稀里糊涂地默认了。

从那以后，奶奶理直气壮地跟了我妈几十年，但她很不喜欢我妈，成天人前人后说我妈的坏话，阴一阵阳一阵。

她高兴的时候就说我妈太可怜了，又得下地干活，又得做家务。

不高兴的时候就说我妈成天给她脸色看。

隔一断时间就跟我妈闹翻跑到姑姑们家住去了。

老了后，她也闹不动了，姑姑们也不肯再接她去住了。跟我妈闹矛盾一辈子，最后还是我妈和我爸在跟前。

邻居们都羡慕我家，说四世同堂真好啊，一看就是和睦的好人家。

我听到那话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冷笑，别人看到的只是表面，谁知道这背后，是有我妈一个人在忍辱负重，虽然她也经常发脾气，也会凶奶奶，但是该做什么一件也没落下，每次吃饭也是她最照应奶奶，有了好吃的也会让我们先给奶奶吃。

那个年代的人，自小就被教育得骨子里对公婆孝顺，做个贤妻良母好儿媳，所有的委屈只有自己承受，整个家里，就数她最累。

如今，她也是76岁的人了，自己做过两次手术，还得帮着我爸照顾我奶，实在不行了才喊姑姑们来帮忙。

但是姑姑们自从奶奶瘫痪在床后，就都变了。以前对嫂子尊敬有加，现在一个个都有了意见，原先相处融洽的姑嫂关系，现在就剩嘴对心不对了。

我知道，我的父母包括我姑姑们也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只是自己年龄也大了，对这个高寿的老娘发愁了。

我大姑七十五岁了，还有哮喘，怎么来伺候老娘。谁不想在七十上下的时候，安享晚年。但是还有个九十多岁的老母，就象压在头上的一块石头，沉重的负担。

我奶奶之所以长寿，是她这辈子太安逸了。年轻时候没下过地，在家带孩子操持家务，爷爷去世时，奶奶55岁，从那以后就啥也不干了，辗转儿女们家养老。

她每天天一黑就睡觉，却从不早起，睡到七点半才起床，吃了早饭，上午十点多还要睡一觉。午饭过后还要眯一会儿。

她一辈子不懂什么锻炼，什么养生的概念，就是特别能睡觉。

还有一点，她吃饭相当规律，一日三餐，从不少吃一顿，每顿饭量都是一定的，多一口也不吃，而且吃得很慢，从第一个吃到最后一个，拿着筷子在那里细细地扒拉细细地嚼。

应该就是这两点，让奶奶如此长寿。

今年夏天，社区的免费为老人检查身体，奶奶全身器官一点毛病也没有，血液检测也完全正常。

她的瘫痪，也不是脑梗之类的，就是自己乱动把大腿摔骨折了，所以才慢慢失去了自理能力。对于这样的老人，我实在是爱不起来。

中国人向来讲究百善孝为先，我应该对奶奶体贴关心疼爱，但我就是做不到。她的儿女们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不管吧，但每个人的心理都快崩溃了，都是在硬撑着。

她的每一天长寿，都是用我老爸的煎熬还有我小姑的焦虑和无奈换来的。

奶奶有六个儿女老了还是这样，我们这些一个孩子的又能怎样。

我经常告诉自己的儿子，等我老了，有个病啥的，不用抢救不用插管不用手术，送进养老院，能活多久算多久。不用拖累他，也不想看晚辈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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