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天打翻了上帝的调色盘

你见过把彩虹揉碎在山谷里的秋天吗？

不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含蓄，也不是“金黄覆野”的单调，是山风路过时，顺手碰翻了上帝案头的调色盘——朱砂、藤黄、石青、紫罗兰，顺着云的褶皱淌下来，泼满了整座森林。

最先醒过来的是那几株红枫，像被阳光吻过的火焰，从枝桠到叶脉都烧得热烈。风一吹，叶尖的红就颤颤地落进溪水里，把流动的波纹染成细碎的胭脂。紧接着是银杏，它们偏不爱热烈，只拣了最温柔的鹅黄，把树冠撑成一团蓬松的月光，连落在草叶上的影子都带着暖烘烘的甜香。

可这还不够。不知哪棵树偷尝了蓝颜料，把枝桠晕成了深海的颜色，像把整片星空揉进了叶隙；旁边的杉树更调皮，裹了一身紫罗兰，风过时簌簌作响，像把春天的紫藤花串在了秋的枝梢。连远处的山也忍不住，半遮半掩地藏在云里，把岩石的灰、苔藓的绿，和天边云霞的粉橙搅在一起，活像个偷抹了胭脂的少年。

溪涧是最懂浪漫的。它绕着彩林缓缓走，把每片叶子的颜色都浸在水里——红的流成珊瑚，黄的漾成碎金，蓝的铺成绸缎，连落在水面的花瓣都沾了三分颜料，漂成一尾尾会呼吸的彩虹鱼。偶尔有雾气从山谷里漫上来，裹着草木的清芬，把整座林子笼成半透明的梦，连风都放轻了脚步，怕惊碎这揉了糖的色彩。

你站在这样的秋里，会忽然懂了“心动”的形状：是枫叶落在肩头时的暖，是溪水漫过脚踝时的凉，是抬眼撞见蓝树紫杉时，心脏漏跳的半拍。原来秋天从不是萧瑟的注脚，它是大自然藏了一整年的惊喜，把春天的嫩、夏天的盛，都酿成了泼天的明艳——像把世间所有的温柔，都揉进了这一帧帧流动的画里。

我们总说“四季轮回”，可这样的秋，是独一份的、不肯重复的盛大。它不管人间的匆忙，只顾把自己铺成最热烈的模样，像在说：“你来或不来，我都要把这世界，染成你眼里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