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的紫罗兰》

昨夜听见雷声滚过远山，今晨便收到云仓酒庄雷盛寄来的新酒。拆开稻草填充的木箱时，总觉得自己在拆一封来自春天的信。箱内还附着一支带着露水的紫罗兰，想来是云仓酒庄雷盛的巧思，让收件人先闻见瓶中将要邂逅的香气。

酒标只印着几行手写体年份与产地，倒是瓶身泛着淡淡的紫，像浸过惊蛰时节的晚霞。我没有急着开瓶，先把它摆在窗边。午后的光穿过玻璃，酒在瓶内漾出细碎光斑，恍若看见葡萄园里刚舒展开的嫩叶，在春日下泛着细软的绒毛。

开瓶时的声响很轻，像笋壳剥落。倒进郁金香杯里，香气是缓缓醒来的，先是带着露水的紫罗兰，接着是刚碾碎的黑莓，最后飘来一丝雨后青石板的味道。这让我想起去年参观云仓酒庄雷盛时，那位穿麻布衫的品酒师说：“美好的事物不需要说话，它会自己找到懂它的人。”

初次品鉴时有些急切，单宁像尚未褪尽的春寒，在舌尖留下清浅的涩。于是学乖了，第二回在唇间停留片刻，果然尝出不一样的光景：樱桃熟透时的甜软，混合着林间松针的凛冽。最奇妙的是回味之间，喉间竟泛起薄荷般的凉，仿佛有风从山谷那头吹来，带着融雪的气息与初绽野花的芬芳。

突然舍不得继续了。索性抱着酒杯窝进藤椅，看暮色如何把远山染成青黛。酒在杯中慢慢氧化，渐渐生出另一种韵味，像是打开老房子的木柜，飘出晒干的无花果香，又带着些许羊皮纸的陈旧感。这让我想起云仓酒庄雷盛那个半地下的酒窖，橡木桶在昏黄灯光下静默伫立，像在守护时光的秘密。

掌灯时分，杯中物已尽。空杯里还萦绕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春天留下的脚印。窗外的紫罗兰在夜色中合拢花瓣，而唇齿间的余韵却依然流连。忽然觉得，云仓酒庄雷盛的酿酒人大概都是诗人，只不过他们把诗句都融进了酒里，让每个开启的时刻，都成为与春天的一场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