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48岁才懂:微信上总是这么回你的人,从来没拿你当朋友,别再自作多情了!
发布时间:2025-10-25 16:38 浏览量:6
深夜十一点,我蹲在医院急诊室门口,颤抖着给闺蜜打电话:「静姐,老公心梗了,我打不到车,能送我一程吗?」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传来她冷冰冰的声音:「太远了,我明天还有会。你自己想办法吧。」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嗯」字,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人,从来没把你当回事。
01
我叫林晓月,今年四十八岁。
认识苏婉清那年,我二十三岁,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分配到市里的第三中学当语文老师。那时候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扎着马尾辫,站在教师宿舍楼下,手里攥着分配通知书,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苏婉清主动过来跟我说话。
她比我大五岁,已经在学校教了三年英语。白衬衫配黑色西裤,烫着当时最流行的大波浪卷发,整个人看起来精明干练。她看我拎着两个破旧的行李箱,笑着说:「新来的吧?走,我带你去宿舍。」
那天下午她帮我收拾房间,还从自己宿舍拿来一套床单被罩。我当时特别感动,觉得遇到了贵人。
后来才知道,她老公在市里开外贸公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自己也不满足于当老师,辞职后开了家高端会所,专做富太太们的生意。这些年她的圈子越来越高,说话也越来越少。
赵雅琴是我儿子上幼儿园时认识的。她家孩子跟我儿子一个班,龙凤胎。我们俩经常在幼儿园门口碰到,时间久了就熟了。她老公是公务员,她自己全职在家带孩子,每天围着老公孩子转。
孙梦洁住我家楼上,比我小两岁。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不是在小区里遛弯,就是在各个微信群里发消息。谁家打折了,哪个明星出轨了,她总是第一个知道。她拉了个群,取名「姐妹淘」,把我们几个都拉进去了。
还有我表妹江欣怡。
十年前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在家里待着也不是个事,我就把她接到城里来。那时候她瘦瘦小小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我家门口,眼睛红红的,叫我一声「月姐」。
我疼她,把她当亲妹妹。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去吃好吃的,手把手教她怎么化妆,怎么跟人说话。她想学设计,我瞒着老公从存折里取了十五万,给她报了培训班,又帮她租了个小工作室。
她当时抱着我哭:「月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我拍着她的背:「傻丫头,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
我老公陈浩然在市教育局当副科长,虽然官不大,但也算体面。儿子陈宇轩在京城读研,学的是金融。我提前两年办了内退,每天的日子就是侍弄花草,研究菜谱,还有维系我那帮姐妹的感情。
我一直觉得,朋友这东西,得用心维护。
上个月,我在群里提了一嘴,说下个月十八号是我四十八岁生日,想请大家一起吃个饭。我特意挑了个周末。
消息发出去,群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孙梦洁最先回复,发了一串烟花表情:「哇!月姐要过生日啦!必须得好好庆祝!」
我心里暖暖的。
赵雅琴过了十几分钟才回:「恭喜月姐!不过那天我可能有点悬,孩子们期中考试,我得在家盯着。」
我连忙打字:「没事没事,孩子学习要紧。要不咱们提前一天或者推后一天?」
她回了个「嗯」字。
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等了很久,苏婉清一直没回复。我知道她忙,就单独给她发了私信:「清姐,下个月我生日,你可一定得来啊。」
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回了一个字:「好。」
就一个字。
我盯着那个「好」字看了很久。苏婉清就是这样,说话简洁,雷厉风行。我这么安慰自己。
我给江欣怡也发了消息:「欣怡,下个月十八号姐姐生日,你到时候有空过来一起热闹热闹吗?」
消息发出去,显示已读。
但她没回。
晚上老公陈浩然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炖汤。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肩膀上:「什么事这么开心?」
「下个月我生日,我准备请清姐她们一起吃个饭。」
陈浩然沉默了一会儿,松开我,走到客厅坐下。他拿起茶杯:「她们……会来吗?」
我转过头:「怎么不会来?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了。」
「晓月,你啊。」陈浩然摇摇头,「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多关系就变味了。你别总把人想得太好。」
「你这人就是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我有些不高兴,「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能理解的。」
陈浩然没再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拿出手机看群里的聊天记录,孙梦洁发了好几条关于某个明星出轨的八卦,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我关于生日宴的消息,早就被淹没了。
我给赵雅琴发了条私信:「雅琴,那你看哪天方便?我们迁就你的时间。」
消息发出去,她秒回:「哎呀,月姐,真不好意思,最近实在太忙了,焦头烂额的。等我空下来再跟你说哈。」
后面跟着一个抱拳的表情。
「等我空下来」。
这四个字我好像已经听了无数遍。从孩子上幼儿园,到上小学,再到上中学,她的「这阵子」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02
接下来的一周,我开始筹备生日宴。
我在网上看了好几家餐厅,最后选中了一家新开的江景餐厅。餐厅在江边,落地窗外就是波光粼粼的江面。我把餐厅的链接和照片发到了群里。
「姐妹们快看,这家餐厅怎么样?我准备订在这里。」
孙梦洁立刻回复:「哇塞!看着好高档!月姐你真是越来越有品位了!」
我刚想回复她,她的下一条消息又弹出来:「对了月姐,你听说了吗?咱们小区那个刘姐,她老公好像在外面有人了!昨天半夜闹得整栋楼都听见了!」
群里的气氛立刻被这个八卦点燃。孙梦洁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听来的细节,连赵雅琴都冒了泡,发了一个惊讶的表情。
我看着她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别人的家事,我精心挑选的餐厅链接,就这样被淹没在了聊天记录里。
我叹了口气,单独给苏婉清发了私信:「清姐,你看我选的这个餐厅可以吗?」
这次她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复:「可以。」
还是两个字。
我又把同样的问题发给了赵雅琴。手机屏幕上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很久,也没有消息发过来。
下午我去商场给苏婉清挑生日礼物。我知道她什么都不缺,但我还是想表达心意。我在一家专柜看中了一条羊绒围巾,颜色雅致,款式大方,很衬她的气质。
付款的时候,售货员报出价格,我手抖了一下。这条围巾花掉了我将近半个月的退休金。但想到苏婉清收到礼物时的样子,我觉得值了。
我提着购物袋准备离开商场,经过三楼的咖啡厅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赵雅琴。
她正和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精致的下午茶点心。两个人相谈甚欢,笑得前仰后合。赵雅琴的脸上神采奕奕,手里端着咖啡杯,说着什么,对面的女人笑得花枝乱颤。
我站在原地。
她不是说要在家盯着孩子复习,忙得走不开吗?
我看着她笑得那么开心,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发给我的那条消息:「等我空下来再跟你说。」
我没有上前去打招呼。转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商场。
回家的路上,我脑子里乱糟糟的。赵雅琴的笑脸和她那些「在忙」的借口,在我脑海里来回晃。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从一开始,我就想多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浩然看我情绪不高,问我怎么了。
我把下午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他。
陈浩然听完,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晓月,有些人,把朋友分成三六九等。有的人是用来办事的,有的人是用来消遣的。」
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你对她来说,可能连消遣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以随时用『忙』来打发的人。」
我趴在桌上,第一次为了这段友情,流下了眼泪。
我拿出手机,想给赵雅琴发条消息。我打下一行字:「你今天下午,不是说在家陪孩子吗?」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问了又能怎样呢?撕破脸,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吗?这么多年的情分,真的就要这样画上句号吗?
我删掉了那行字。
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许她只是刚好有点事,顺便和朋友喝杯茶。
我还在为她找借口。
03
生日越来越近,我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
生日的前三天,孙梦洁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她,语气支支吾吾的。
「那个……月姐……」
「怎么了,梦洁?」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可能……可能去不了你的生日宴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妈,我妈她不小心把腰给扭了,非要我这两天在跟前伺候着。你说这事闹的,早不扭晚不扭,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孙梦洁的语气里满是懊恼。
「阿姨严重吗?用不用我过去帮忙?」
「不用不用,就是老毛病了,躺两天就好。月姐,你生日我真的去不成了,礼物和红包我回头给你送过去,你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
「说的什么话,当然是阿姨的身体重要。」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空落落的。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赵雅琴因为「忙」不来,孙梦洁因为「妈妈扭了腰」不来。我的四十八岁生日,难道就要在这样一个个的借口中,变得冷冷清清吗?
我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苏婉清身上。她虽然冷淡,但向来说话算话。她说了一个「好」,应该会来。
生日的前一天晚上,我正在厨房里准备第二天要用的食材,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林晓月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男声。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中心医院急诊科的,您的爱人陈浩然先生突发心梗,现在正在抢救,请您立刻到医院来!」
我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心梗。抢救。
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怎么拿上钱包和钥匙,怎么冲出家门的。我一路跑,一路哭,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老陈不能有事,他绝对不能有事!
深夜的街道上,路灯昏黄。我站在路边,浑身发抖,却怎么也打不到一辆出租车。
我掏出手机。
这种时候,我最需要她们的帮助。
我拨通了苏婉清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
「喂?」苏婉清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
「清姐!救命啊!老陈他……他心梗进医院了!我现在在路边打不到车,你能不能……能不能送我一下?」我泣不成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你别急,在哪个位置?」她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得有些过分。
我报上了我的地址。
又是一阵沉默。
「你那里太远了,我过去得半个多小时,堵车的话更久。你自己打个网约车吧,快一点。」苏婉清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我不会用那个……」我急得快要疯了,「清姐,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怕……」
「现在不是怕的时候,你赶紧想办法去医院。我这边也走不开,明天一早还有个重要的会。就这样吧,到了医院跟我说一声。」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忙音。
太远了。走不开。重要的会。
这些理由,每一个字都像刀片,割在我心上。
我的丈夫在生死线上挣扎,而我所谓的「大姐」,我准备了昂贵礼物的「好姐妹」,却连送我一程都不愿意。
我又拨通了赵雅琴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
紧接着,一条微信发了过来:「月姐,不好意思,孩子睡了,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吗?」
我立刻打字回复:「雅琴!老陈心梗住院了!我现在在路边去不了医院,你能不能帮帮我?」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上久久没有回应。
我盯着手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过了大概五分钟,赵雅琴才回复:「天哪!怎么会这样!陈哥没事吧?你别急啊!」
后面跟着一连串祈祷的表情。
「我打不到车,你家离我近,能不能送我一下?」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
「月姐,真对不住,我老公今晚喝多了,也睡下了,我一个人不敢开车出门啊。而且孩子明天一早还要考试,我实在走不开。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千万别急坏了身体!」
不敢开车。走不开。
我下午还看到她和别人在外面喝茶,现在她却说不敢一个人在晚上开车。
我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
我想到了孙梦洁。她说她妈妈扭了腰,需要她照顾。但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我又拨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
「梦洁,看到请回电,急事!老陈进医院了!」
消息发出去,如石沉大海。
我还想到了我的表妹江欣怡。我点开她的头像,对话框里还停留在我一个月前发出的生日邀请上。
我打字:「欣怡,你陈哥心梗住院了,正在抢救,姐姐现在一个人,好无助……」
发完这条消息,我再也没有力气站着,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深夜的冷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我抱着手机。
我在等,等一个回复,等一丝温暖,等一个能拉我一把的人。
可我的手机,除了偶尔闪过的广告推送,一片死寂。
群里那个热闹的「姐妹淘」,此刻也安静得吓人。
我蹲在空荡荡的街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过朋友。
04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出租车在我面前停下。
司机师傅探出头,看我蹲在地上,好心地问:「大姐,出什么事了?要去哪儿啊?」
我连滚带爬地上了车,报出了医院的名字。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窗外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心里只剩下一片麻木。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苏婉清的朋友圈,在半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动态,是几张精美的红酒照片,配文:「晚安,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里,有昂贵的红酒,有重要的会议。
没有我这个正在经历人生至暗时刻的「姐妹」。
赵雅琴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今天下午发的,是她和那个女人在咖啡厅的合影,配文:「难得的下午茶时光。」
她的「不敢开车」和「走不开」,只是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她安稳的睡眠来得重要。
孙梦洁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三天前转发的养生链接。我点开我们的对话框,我那条「急事」的消息下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江欣怡的朋友圈,两个小时前更新了一条,是她在某个聚会上的照片,灯光璀璨,她笑得很开心。
而我那条充满绝望和无助的求救信息,她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这四个我曾经视若珍宝的女人。她们在各自的世界里活得光鲜亮丽。
而我,就像一个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垃圾。
出租车在医院急诊大楼前停下。我付了钱,冲了进去。
儿子陈宇轩也从学校赶了回来,他比我先到一步,正在抢救室门口来回走。
「妈!」他看到我,立刻迎了上来,扶住了我。
「你爸……你爸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医生说送来得还算及时,让我们等消息。」儿子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瘫坐在长椅上。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又拿起了手机。
我点开了和苏婉清的聊天记录。
我和她的聊天记录,长得像一篇独白。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
「清姐,我今天做了新口味的枣糕,给你送点过去尝尝?」
「好。」
「清姐,我儿子考上研究生了,我太开心了!」
「嗯。」
「清姐,最近天气转凉,你记得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哦。」
我兴高采烈地跟她分享我的生活,我的喜悦,我的关心。
而她,永远用一个字来终结我们的话题。
我以前总觉得,这是她性格高冷,不拘小节。
可现在我突然想起来,我见过她在一些商务人士的群里,和人谈笑风生,长篇大论。我也见过她在朋友圈里,对自己的一条新裙子,写下几百字的心情小记。
她只是不想跟我多说话而已。
我又点开了和赵雅琴的聊天记录。
赵雅琴的回复,比苏婉清要热情得多,也充满了生活气息。
「月姐,你插的花真好看!可惜我没时间,不然真想跟你学学。」
「月姐,你做的红烧肉看着太香了!改天一定去你家尝尝!不过最近太忙了!」
「月姐,我们什么时候聚聚啊?哎呀,不行,周末孩子要上兴趣班,忙死了!」
她的聊天记录里,充斥着「在忙」、「没时间」、「下次吧」、「改天一定」。
她永远都在忙。忙孩子,忙老公,忙家务。
可今天下午,我在商场里看到的那个神采奕奕的她,又是谁呢?
她有时间陪别的女人喝一下午茶,却没有时间来参加我四十八岁的生日宴。她有时间在深夜里更换自己的朋友圈照片,却没有时间开车送我去医院。
我不明白。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点开了和孙梦洁的聊天记录。
孙梦洁确实是群里最活跃的。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各种八卦,然后在群里分享。
但是,一旦话题转到正事上,她就会突然安静下来。
记得有一次,我家的下水道堵了,老陈又出差了,我一个人弄了半天也没弄好。我在群里求助,问谁认识靠谱的疏通管道的师傅。
孙梦洁在线,但她没有回复我。过了一会儿,她分享了一个搞笑视频到群里。
现在想起来,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只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回应。
最后,我点开了和江欣怡的聊天记录。
和她的聊天记录,比和苏婉清的还要简单。几乎都是我一个人的留言。
「欣怡,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欣怡,看你朋友圈说胃不舒服,记得按时吃饭。」
「欣怡,这是我给你做的一点酱牛肉,明天让快递给你送过去。」
「欣怡,生日快乐!」
我像一个老母亲一样,对她嘘寒问暖。
而她呢?偶尔,她会回复一个「谢谢姐」。更多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回应。
我想起了她刚来城里的时候。那时候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扎着土气的马尾辫,站在我家门口,眼睛红红的,喊我「月姐」。
我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去吃好吃的,手把手教她怎么适应城市的生活。她想学设计,没有钱,我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的积蓄给她报了班。她想创业,没有启动资金,我瞒着老陈,把准备养老的十五万块钱给了她。
那时候,她嘴比蜜甜:「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病人送来得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但需要立刻转到心内科住院观察。」
听到这句话,我和儿子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办完住院手续,把老陈安顿到病房,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老陈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
儿子守在床边,让我去旁边的空床上休息一会儿。
我却毫无睡意。
我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这一夜,像一场噩梦。
手机「叮」地一声轻响。
是赵雅琴发来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
「天哪!月姐,我刚看到消息!怎么回事啊?陈哥怎么样了?我昨晚手机静音了,刚醒来看手机吓我一跳!」
她的语气充满了震惊,还配上了一连串惊恐的表情。
手机静音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赵雅琴的消息又来了。
「月姐,醒了吗?陈哥情况怎么样了?我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在担心你。」
一晚上没睡好?
再然后,是苏婉清的消息。时间是早上六点。
「怎么样了?」
三个字。
我看着这些迟来的「关心」。
她们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在天亮之后,在我已经度过了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刻之后,才纷纷出现。
我看着手机里这四个女人的头像。
二十五年的情分。
就要在这一刻,彻底画上句号了。
我点下了删除,然后拨通了苏婉清的电话。
05
电话响了两声,苏婉清接了起来。
「喂,月姐,陈哥现在怎么样了?我刚看到你的消息,真是吓死我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几秒钟。
「清姐,谢谢你的关心。人已经脱离危险了。」我的声音很平静。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嘛,陈哥身体一直不错,肯定没事的。」苏婉清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医院吧?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不用了。」我说,「清姐,你忙你的吧。我知道你明天还有重要的会。」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
「月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婉清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原来也就这样。」我的声音依然很平静,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
「月姐,你这是在怪我昨晚没去接你?」苏婉清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也不想想,大半夜的,我一个女人开车过去得多久?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
「清姐,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了她,「我明白的。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以后咱们就各忙各的吧,不用再联系了。」
「林晓月,你这是什么态度?」苏婉清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倒是跟我摆起脸色来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听着她的话,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清姐说得对,我算什么呢?我就是个可以随便打发的人。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大姐,什么事都想着你。可你呢?你回过我几句完整的话?」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我跟你分享我的喜悦,你回我一个『嗯』。我关心你的身体,你回我一个『哦』。我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你回我一个『好』。」
「月姐,你这是……」
「我老公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在街头打不到车,给你打电话求救,你说太远了,你明天还有会。」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清姐,你知道那一刻我是什么感觉吗?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个自作多情了二十五年的笑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
「所以,以后就不用再联系了。你好好经营你的会所,我也好好过我的日子。」我说完,挂掉了电话。
手机立刻又响了起来,还是苏婉清。
我按掉了。
她又打过来。
我直接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突然轻了许多。
赵雅琴的消息又发了过来:「月姐,你醒了吗?我真的很担心你啊。要不要我现在过去看看你?」
我看着这条消息,想起了她昨晚说的那些话。
「我老公喝多了。」「我一个人不敢开车。」「孩子明天要考试。」
我打字回复:「雅琴,不用了。你好好照顾孩子吧。以后我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消息发出去,她很快回复:「月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怪我昨晚没帮上忙?我真的是……」
我没有再回复。
我点开了我们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全是我的付出,全是她的推诿。
我点击了删除好友。
然后是孙梦洁。
我给她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梦洁,谢谢你这些年的陪伴。以后有空再联系吧。」
发完这条消息,我知道,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我退出了那个「姐妹淘」的群。
最后,是江欣怡。
我看着和她的聊天记录,那些我发出去的关心,那些她偶尔回复的「谢谢姐」。
我想起了十年前,她站在我家门口,眼睛红红的样子。
我想起了我给她的那十五万块钱。
我想起了她说的那句「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一切,我的手机通讯录里,那些曾经密密麻麻的名字,突然少了一大半。
但我的心,却从未如此轻松过。
06
老陈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苏婉清、赵雅琴和孙梦洁想尽了办法联系我。
打电话,发微信,甚至还跑到了我家楼下。
我一概不理。
我换了手机号,也告诉儿子,不要把新号码告诉任何人。
她们的「关心」,不是因为她们真的在乎我,而是因为她们无法接受被我这样一个她们眼中的「老好人」单方面断绝关系。
这让她们感到丢了面子。
老陈出院后,身体恢复得很好。
经此一劫,他也变了个人,不再整天忙于工作和应酬,而是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家庭。
我们会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研究菜谱,一起追一部电视剧。
日子过得平淡,却无比温馨。
我的四十八岁生日,最终还是补办了。
地点就在家里。
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只有我和老陈,还有特意从学校赶回来的儿子。
我亲手做了一大桌子菜。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聊着,笑着。
那天的阳光很好,透过窗户洒在我们的饭桌上,暖洋洋的。
我看着身边的丈夫和儿子,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妈,生日快乐。」儿子举起杯子。
「晓月,生日快乐。」老陈也举起了杯子。
我举起杯子,眼眶有些湿润:「谢谢你们。有你们在,就够了。」
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简单,却也最幸福的一个生日。
07
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在小区门口的茶艺馆上课。
这是我新报的兴趣班。
班里有十几个学员,大多和我年纪相仿。我们一起学茶艺,一起聊天,相处得很舒服。
下课后,我和几个学员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厅坐了坐。
聊着聊着,一个叫李姐的学员说起了她的烦恼。
「我有个朋友,认识二十多年了。以前关系特别好,可这两年感觉越来越疏远。我找她聊天,她总是回复得特别简单。我约她出来,她总说忙。」李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另一个学员接话:「你还算好的。我有个表妹,我以前对她特别好,帮她找工作,借她钱。结果现在她发达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吐槽自己遇到的「假朋友」。
我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李姐看向我:「月姐,你怎么看?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地说:「遇到过。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
「怎么处理的?」李姐好奇地问。
「断了。」我说,「人到了这个年纪,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李姐愣了一下:「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
「感情是相互的。」我看着她,「如果只有你一个人在付出,那不叫感情,叫自我感动。」
李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家的路上,我拿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微信。
朋友圈里,苏婉清更新了一条动态,是她会所新开的分店,配文:「事业再上一层楼。」
下面有很多人点赞评论,一片恭维之声。
我看了一眼,划了过去。
赵雅琴的朋友圈,是她家龙凤胎的获奖照片,配文:「孩子们真争气,妈妈骄傲。」
我也划了过去。
孙梦洁的朋友圈,还是各种八卦和打折信息。
我依然划了过去。
江欣怡的朋友圈,是她参加某个高端设计展的照片,穿着名牌,打扮精致。
我最后看了一眼,然后关掉了手机。
她们的世界,已经和我无关了。
08
又过了半年。
一天下午,我在小区楼下的花园里浇花,突然听到有人叫我。
「月姐!」
我转过头,看到了江欣怡。
她还是那么光鲜亮丽,穿着一身名牌,化着精致的妆。只是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
「欣怡。」我点了点头,继续浇花。
「月姐,我……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江欣怡走过来,语气有些犹豫。
「说吧。」我没有抬头。
「月姐,对不起。」江欣怡突然开口,「那天晚上,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我看到了。但是我当时在陪客户,不方便回复。等我忙完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看到你把我删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
「所以你现在是来道歉的?」
「是的。」江欣怡低下头,「月姐,这些年是我不好。我太忙了,忽略了你。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得。那十五万块钱,我已经准备好了,加上利息,一共二十万。我想还给你。」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张银行卡,笑了。
「欣怡,你知道我为什么删掉你吗?」
江欣怡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你没回我的消息,也不是因为你没还我钱。」我看着她的眼睛,「是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你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的姐姐,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叫我『月姐』,叫得比谁都甜。当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连你朋友圈里的一个点赞都得不到。」
江欣怡的脸色变得苍白。
「月姐,我不是……」
「你不用解释。」我打断了她,「钱你留着吧。就当是我投资失败了。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日子。咱们,就到这儿吧。」
说完,我拿起水壶,转身离开了。
江欣怡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张银行卡。
我没有回头。
这一次,我走得很坚定。
尾声
那天晚上,我和老陈坐在阳台上喝茶。
夜风吹过来,很凉爽。
「今天江欣怡来找我了。」我说。
「哦?」老陈看向我,「她说什么了?」
「她想还钱,想道歉。」我端起茶杯,「我没要。」
老陈点了点头:「你做得对。有些关系,断了就断了。没必要再纠缠。」
我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突然觉得心里特别平静。
「老陈,你说得对。人到了这个年纪,很多关系就变味了。」我转头看向他,「以前我总觉得,朋友多了路好走。现在才明白,朋友不在多,在于真心。」
老陈握住我的手:「你现在明白就好。」
我笑了笑:「我现在挺好的。有你,有儿子,还有茶艺班的那些新朋友。虽然人不多,但每个都是真心的。」
「那就够了。」老陈说。
是啊,那就够了。
我这辈子,用了四十八年,才明白一个道理。
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用『太远了』、『在忙』、『走不开』来敷衍你。
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你跟她分享喜悦的时候,只回复一个『嗯』。
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你邀请她的时候,总说『等我空下来』。
真正的朋友,更不会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
那些在微信上这样回复你的人,其实早就在心里,把你划到了「不重要」的那一栏。
她们不是忙,不是没看到,不是走不开。
她们只是,从来没把你当回事。
我删掉了那些虚假的关系,也删掉了那些自我感动的回忆。
现在的我,活得比以前轻松多了。
我不再为了维系那些虚假的友情而委屈自己,不再为了别人的一句敷衍而自我怀疑。
我的世界变小了,但也变得更真实了。
我的朋友变少了,但每一个都值得珍惜。
四十八岁,对我来说,不是衰老的开始。
而是一场清醒的重生。
我终于明白,人生下半场,最该做的,就是给自己的社交圈做减法。
告别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远离那些消耗你的人,才能腾出空间,去拥抱真正值得珍惜的情谊。
真正的朋友,不是你微信列表里的一个数字,而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束光。
窗外的风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花香。
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